短得可怜的夜晚过去了。
苏长安是在热浪里醒的。
他眉梢一跳,睁开眼,阳光像铁板贴在脸上烤,灼得皮肤发痛。他眯起眼往天上一瞥,果然五轮烈日横陈,空气干得像要裂开。
“……我睡了多久。”
嗓子像是吞了沙砾,声音嘶哑得发钝。
他动了动脖子,整个人像摊了一夜的糖衣药膏,被贴在马背上晒化了。肌肉抽痛,骨头生锈,胸口呼吸一下都火辣辣地顶着内腑伤口。
耳边风声还在。
马还在跑。
苏长安这才意识到——那种彻底放松的沉睡,就那样挂在鞍上,居然也没被颠下来。
他看向身下的饿霸。
那马依旧在跑,步子稳得像踩在线上的锥子,一圈又一圈,没偏没倚。
还是他之前拉潮用的那条引线。
连几个避位拐角也没错。
苏长安喉头动了动:
“……好样的,饿霸?”
饿霸没有回应。
可能听出来——它喘得很重很重。
苏长安微微一顿,缓缓坐直了点,目光落到饿霸背上。
这一看,心都收紧了。
饿霸的鬃毛全被汗黏成一缕缕,贴在骨头上,像干柴扎皮。肩骨明显隆起,脊柱在震动中隐隐发抖。
它连鼻音都憋着。
长长的舌头耷在嘴角,迎风飘扬,白沫顺着下颌往下滴,溅在地上。
滴答,滴答。
像在计时。
它不发声、不抽气,只有肌肉一下一下地抽紧,又死死撑住。
它的蹄子已经破了。
石子磨出一道道裂痕,草根划出一道道血痕,被泥浆糊住,继续踩。
苏长安轻声嘀咕:
“……你这条命,也是条硬命。”
他低低咳了两声,像是笑了一下,声音发干:
“出去之后,欠你三桶妖核,两坛酒,十年不骂你饿死鬼。”
饿霸没回,脚下还是那套规律得像打鼓的步子,如同已经固化运行的机器。
苏长安忽然抬手,探了下饿霸的脖颈。
手掌刚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