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宫门前,他静静停了下来。
宫门紧掩,香气散乱。内殿那缥缈如雾的香气中,掺着一缕极轻的女声轻吟,细微得像针挑水面,却分明带着一丝压抑的痛意。
苏长安站在门外,轻轻踱了两步,又停下,眉头拧得很深。
——夜晚闯一个病人闺房,听上去怎么都不太像正经人干的事。
他正犹豫着,门内却传来一声虚弱而清晰的女声:
“苏神……夜里来此,可是有事,请进吧?”
苏长安轻咳一声,推门而入。
寝宫内灯火昏黄,香雾弥漫,藤蔓流苏自宫顶垂落,摇曳不止。
烛阴蛇姬斜倚于冰玉榻上,长发披散,素缎从肩头滑落一侧,胸口微颤,高隆的腹部起伏极缓,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必须从体内抽出一寸魂魄。
她的面色白得近乎透明,毫无血色的唇角略显干裂,连颈侧本应流转的妖纹也变得模糊不清,妖气如断线残潮,在体内翻涌不定,每一次波动都带着细碎且失控的灵息,像被风吹得支离破碎的火光。
她听见门响,缓缓睁眼,睫羽颤了片刻,目光努力聚焦在苏长安身上。
几息挣扎后,她嘴角动了动,竟勉力勾出一个极浅极淡的笑
“你……是来送我走的?”
她的声音极轻,像是被风从喉间掠出,又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肺腑的挣扎。
“不是送你走,是送娃。”苏长安走至榻前,看着她的状态。
蛇姬怔了一瞬,眼神迟滞,他那句“送娃”,轻飘飘地落在她脑中,似是没能立刻听懂。
“我准备将宫里的一百零八个婴儿,一并带走。”
“你要一个人……”她明白过来,轻声呢喃。
她说完后又轻咳两声,捂着小腹,声音哑到近乎贴在喉咙里:“一个人不行……你来借人?”
“正是。”
“奶娘、医护、会照料的妖卒,有用的都调出来,越快越好。”
蛇姬努力坐起身,动作极缓极轻,一只手撑在榻缘,另一只捂着腹部,眉心轻皱,喘息微重。她低下头,仿佛在缓冲一句话的力气,片刻后才问出声:
“你……想带他们去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