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明上前一步:“当然,你说得对,我是微末之人,也许无法得到你的信任。可我同你一样,也都身不由己。车辙之鱼尚且相濡以沫,更何况你我本也是同类相怜呢。”
一滴眼泪从丹婴的眼中掉落,划过她雪山般的肌肤,划过她无奈且悲切的笑容:“我要见云小姐。”
卿明一时间摸不透丹婴的想法:“云小姐?你和她有什么交集?”
丹婴擦了眼泪,又恢复了那种凉薄冷意:“我和你才不是同类呢,我看出来,你和庆王才是同类。我知道我终将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总归你要把我押到诏狱去,那顺路带我去见她吧。我愿意把这个人情卖给云小姐,就当还了她那日那样勇敢来救我命的恩情。”
卿明望着她,在考虑这个条件。
她挑着眉,戏谑般口吻:“女人和女人,才有真心,才有承诺。男人总是骗女人的。”
卿明随即一笑:“好。”
一白一红两道身影相对而站,阿珩这才看清丹婴的长相——她已卸去浓妆,不再是那个妖娆诡异的女子,甚至她的眉毛有些淡,好似清晨时远远看到的两只在雾中的飞鸟。
看着满身伤痕的阿珩,丹婴有些抱歉:“你若早知道我是恶毒之人,也许就不会贸然来救我,也许就不至于被伤成今日这样。”
阿珩淡淡一笑:“身体之痛,总会过去的。可我所能看见的你内心的痛苦,远比我多。”
“你不怕我吗?”丹婴问,“你知道是我催眠董家姐妹自尽,你不怕我也那样对待你?”
阿珩想了一下:“也怕。谁不怕未知未经的事情呢,可是我当时见到的你,和现在见到的你,都是难以自保的你,是需要帮助的你。”
丹婴坐了下来:“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我从小没有什么朋友,你若愿意,何不陪我说说话,就当是给我送别好了。”她用手撑着床,微微笑着,好似真是等待一个朋友过来与她共度这时光。
阿珩瞧着铁窗外的夜色:“你愿意说,就说说。我未必听得懂,但是我愿意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