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跪在青铜门废墟前,发间那朵冰魄优昙正在凋零。她捧着碎成齑粉的往生剑柄,看晶莹的粉末从指缝漏入山涧。血月消逝前的最后一线光里,粉末在山涧凝成个人形轮廓。
\"少阁主\"她伸手去抓浮光,指尖触到刺骨寒凉。
山风骤起,婆罗树三千花盏同时震颤。乳白花瓣簌簌坠落,却在触及地面时化作幽蓝星火。陆昭颈后朱砂痣突然滚烫,恍惚间听见沈墨的声音从地脉深处传来:\"往北三十里,去听潮亭。\"
她循着地脉龙气狂奔,绣鞋踏过处青石生苔。晨雾中现出座八角攒尖的危亭,飞檐下悬着的青铜铃刻满镇魂咒。亭中石桌摆着残局,黑子困住的白龙正是大胤疆域图。
\"啪嗒\"
一滴血落在天元位。陆昭抬头望去,瞳孔骤缩——沈墨倒悬在亭梁之上,三千白发垂落如瀑,眉心优昙印记泛着妖异的紫光。更骇人的是他心口处,半截龙角正破体而出!
\"别碰我!\"沈墨突然睁眼,眸中金赤双色流转,\"地脉龙气在重塑我的五脏\"
话音未落,整座听潮亭拔地而起。八角飞檐化作龙骨,石桌棋盘变作鳞甲,青铜铃铛串成脊椎。陆昭被气浪掀飞,眼见危亭化作百丈青龙直冲云霄。龙吟声中,沈墨的惨呼撕心裂肺:\"他们在我体内养龙胎!\"
青龙撞碎云层时,九嶷山七十二泉眼同时喷出血雾。雾中浮现出首辅府的虚影,李淳风站在观星台上抚掌大笑:\"龙种已成,该收网了!\"
三更时分,临安县衙地牢渗出黑水。
新任县令赵怀安提着灯笼巡夜,靴底踩到块黏腻之物。凑近看竟是片鲛人鳞,幽蓝纹路间凝着血珠。\"快来人\"惊呼卡在喉间,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扭曲膨大。
地砖缝隙钻出猩红触须,缠住赵怀安脖颈拖入地底。黑暗中亮起十八盏绿灯笼,照出个戴斗笠的蓑衣人。他手中鱼竿甩出银丝,穿透县令眉心钓出缕青烟:\"第七个龙侍,齐了。\"
子时梆子响过七声,城南乱葬岗升起浓雾。雾中驶出艘白骨船,船首悬挂的人皮帆绘着北斗七星。蓑衣人立在船头,身后十八具棺椁渗出黑血,在甲板汇成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