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讲堂后犹存半截“云台”断碑,与山顶“青鸾衔简”石刻遥相呼应,每至月夜,洗砚溪底隐约有金石之音,传为学宫旧藏钟磬与山灵相和。
书院素重文运,凡赴秋闱者,必经洗砚溪濯足,取“去浊存清”之意。
昔年有寒门士子王生,过溪时见水中浮石似笔,拾之磨墨,竟觉砚田生润,是岁果中会元。至今溪中“笔石”屡现,士人皆言:“非胸藏丘壑者,不遇此石;非心怀清气者,不感文星。”
两骑并辔而行,远远已能望见清云山的轮廓。书院建筑群在远处如豆粒般大小,却自有一股巍然气势。
“岳父,为何只我们二人同往?”许舟勒了勒缰绳,让风云由奔跑改为小跑。
苏儒朔冷哼一声:“柳家与书院不对付,你岳母她们女流之辈去作甚?至于玄正那个不学无术的东西,带去见老师岂不是丢我的脸?”
“柳家与书院有何过节?”
“倒不是柳家。”苏儒朔目视远方,“是柳家背后的张秉用。这些年在他的打压下,青云书院出来的官员不是被贬就是外放。”
许舟讶然:“竟有这等事?什么仇什么怨?”
苏儒朔轻叹一声,娓娓道来。
云台学宫肇自儒家圣人首徒,承绪已一千二百载,素被尊为孔门正脉。
两百年前「争国本」之变,书院触怒天威,恰值院中一讲席另立宗派,以「存天理灭人欲」之论投合圣心。
天子遂拨辇金扶持其创国子监,自此铨选官吏之权柄渐移,国子监尽揽朝纲才路,而书院声势日微。
儒门正统之争,竟如沸汤沃雪,绵延两百年未熄。
“张秉用便是那‘存天理’一派的拥趸。”苏儒朔冷笑道,“自他入值中枢,凡书院出身者,或贬谪烟瘴之地,或投闲置散于清水衙门,竟无一人能在朝堂之上执牛耳。”
山风拂过,带来远处书院隐约的钟声。
“青云书院从不收留关系户,这是铁律。”苏儒朔的声音在山风中格外清晰,“即便是我,也无法让老师破例收你为亲传弟子。我能做的,只是将你引荐给老师,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了。”
许舟轻抚风云的鬃毛,嘴角微扬:“事在人为。”
苏儒朔带许舟前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