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军匠大步走来,粗糙的手掌在衣襟上擦了擦:“许先生,有个问题想请教。”
许舟招呼旁人接过牛绳,拍了拍手上的砖灰:“走,去窑边细说。”
两人在初具雏形的窑体前站定。许舟指尖轻点各处构造,耐心解释着每个细节。
“为何主烟道要埋在窑底?”军匠指着图纸,“按常理不是该在后面立烟囱吗?”
“这样才能形成焰流倒卷。”许舟蹲下身,在地上画出气流走向,“热空气上升时会在窑内形成循环。”
又一名军匠凑过来:“喷火孔为何只能是炉栅的两成大小?”
“超过这个比例,”许舟比划着,“高温会烧毁炉栅。”
在他们身后,一名面容黝黑的军匠悄悄掏出炭笔和小本,将许舟的每句话都仔细记下。记完后若无其事地收起本子,继续搬砖砌墙。
素心站在不远处,目光落在许舟身上。
此刻这个灰头土脸的年轻人,虽然发髻松散、衣袍沾灰,却自有一种从容气度。他指点工匠时的模样,不像个赘婿,倒像书院里传道解惑的夫子。
四十余名壮汉在窑厂里穿梭忙碌。因场地有限,他们分成两班轮流上阵。军匠们动作娴熟,砌砖的速度快得惊人。
许舟则带着几个汉子在角落筛料。
他反复强调:“一定要捂严实口鼻!”自己却总忍不住取下布巾讲解要点,不一会儿就呛得连连咳嗽。
…………
午后阳光洒在官道上,马车缓缓前行。车厢内,大公主闭目养神,素心攥着衣袖犹豫再三,终于开口:“殿下,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