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村前那条水泥路,你知道当年怎么修起来的?\"许前进的话语如同一把钥匙,渐渐打开了记忆的大门。蝉鸣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许和平盯着碗里漂浮的薄荷叶,看它们随着涟漪打着旋儿,思绪却被父亲的声音牵引着,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时村里哪有路啊,大家都是用挑子延着山间小道出村,是你爹你娘美丽姑还有更多的葫芦弯人,自愿出力修出来的。有一年暴雨如注,冲垮了土坯路,你二懒爷爷裹着塑料布,在泥水里咬牙打桩;发高烧的他,深一脚浅一脚踩过及膝的泥浆;还有全村人举着火把,在月光下齐心协力浇筑第一车混凝土的那个夜晚,火光映红了每个人的脸庞,也照亮了对未来的希望。
\"你爹小时候,红薯稀饭都喝不饱。\"许前进的声音带着哽咽,看着香玲轻轻摩挲着儿子被晒脱皮的手背,仿佛要抚平那些年少的棱角,\"二懒爷爷的爹当时是公社的技术员,偷偷把自家口粮分给你爷爷。要不是他\"话未说完,已被泪水浸湿。
许前进抬头望了望许和平,布满老茧的手指重重敲了敲桌面:\"上个月药材滞销,是谁连夜坐绿皮火车去省城联系药企?前天张寡妇家的羊丢了,又是谁带着人在山里找了整整两天?\"他从裤兜掏出个皱巴巴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全村三百多户的农事安排,每一个字都凝结着老人的心血与担当,\"这些,你都知道吗?\"
许和平盯着父亲掌心的裂口,那里还沾着新鲜的草汁,仿佛看到了父亲在田间劳作的艰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去年冬天,二懒爷爷蹲在结冰的水渠边,手把手教他怎么用柳条编筐,冻得通红的手指却依然耐心;暴雨夜冲垮的田埂,第二天总能看到老人佝偻着背,默默修补的身影,那身影在晨光中显得如此高大。
\"人老了,腿脚跟不上脑子。\"许前进将凉茶推到儿子面前,瓷杯外壁凝着细密的水珠,\"他想把一辈子的本事都传给你们,可年轻人总嫌唠叨。就像院里这棵槐树,树皮再粗糙,枝桠里藏着的,都是遮风挡雨的恩情。\"他的话语如同一缕清风,吹散了少年心中的阴霾。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光带,宛如时光的长河。许和平望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