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怔怔看着这个平日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姑娘,突然利落地将青丝挽成男儿式的发髻,用银簪固定。药箱背带勒进她单薄的肩膀时,刘婶才发现她中指上还沾着昨夜替伤员缝合伤口时留下的血痂。
“婶子,咱们走!”
苏婉儿掀起门帘,漆黑的夜色瞬间吞没了她纤细的身影。
刘婶追出去时,看见她跑动的姿态像极了当年她娘亲在瘟疫时奔走的样子,微微前倾的背脊,仿佛永远在逆风而行。
拐过染坊时,一阵裹挟着焦臭的夜风卷来。
苏婉儿脚步不停,只是将药箱抱得更紧了些。
箱底藏了半包砒霜,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若真到了那一刻…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释然的笑意,没什么,如此也能与娘团聚了!
城墙上,厮杀声震天动地。
冯晖手中的狼牙棒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突刺间的缝隙被血肉填满,每次挥出都会划出一道血红的弧线。他的甲胄上布满刀痕,左肩的护甲已经被劈开,露出里面渗血的绷带。
一架攻城塔贴近城墙,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
闸门轰然落下时,数十名契丹兵嚎叫着冲上城墙,他们脸上涂着靛青纹饰,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如同冲破地狱结界的恶鬼。
“挡住他们!”
毛璋大吼着冲上前,手中步槊如毒蛇般刺出,将冲在最前的敌人钉死在木板上,不成想第二个契丹兵趁机撞来,将他扑倒在地。
眼看弯刀就要劈下,冯晖从侧面抡起狼牙棒,伴着骨骼碎裂的脆响,那名契丹兵的胳膊被砸成了扭曲的形状,断骨的白骨茬刺破血肉露了出来,那柄弯刀的刀刃则擦着毛璋的鼻尖落下,在青砖上迸出几点火星。
“毛璋,还能战吗?”冯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能战,死不了!”
毛璋抓起地上的弯刀,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
他刚迎上冲来的契丹军卒,一支箭矢就射中了他的肩窝,但他只是身形略顿,挥出的弯刀则狠狠地劈在一名契丹兵的脖子上,喷溅在脸上的鲜血让他显得愈发狰狞起来。
“给老子烧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