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审大会那天,整个生产队的人都来了。贺根生和王金花被反剪双手押在台上,脖子上挂着&34;投机倒把分子&34;的木牌。当宣判员念出&34;十年劳动改造&34;时,王金花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
&34;是那个小贱人害我!那些钱明明是她藏的——&34;
谢砚舟站在人群最后,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
他特意选了今天启程南下,就为亲眼看着这对毒蛇般的夫妇走向末路。
&34;谢同志!&34;王金花突然在人群中认出他,浑浊的老眼迸发出最后的光亮,&34;你给作证啊!那些钱真是沈烟那贱&34;
谢砚舟转身离去的背影比冰还冷。
他摸了摸胸前口袋里的南下的介绍信,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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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的劳改农场,王金花在采石场被落石砸断了腿。
劳改农场的医务室弥漫着脓血和霉味混合的恶臭。
王金花躺在发黑的草褥上,断腿只用粗糙的木板固定,溃烂的伤口招来成群的苍蝇。
她躺在肮脏的炕上发着高烧时,听见新来的劳改犯闲聊:
&34;广州那边新开了家服装厂,老板娘姓沈,设计的衣裳都卖到国外去了&34;
王金花浑浊的眼睛突然瞪大,干枯的手指死死抓住草褥:&34;放屁!那是我家媳妇!我儿子是军官!是连长!&34;
她挣扎着要爬起来,断腿的伤口崩裂,脓血汩汩流出,&34;放我出去!我要去找那个贱人算账!&34;
角落里,贺根生蜷缩在霉烂的棉被里。半年的劳改生活已经榨干了他最后一丝精气神,那双曾经精明的眼睛如今蒙着厚厚的白翳,看什么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
&34;老贺,你婆娘又发疯了。&34;同屋的劳改犯踹了他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