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意没穿军装,换了件洗得发白的靛蓝布衫,却掩不住挺拔如松的身姿。
王金花扒在门缝里目送他走远,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掐进门板。她突然转身,冲着里屋压低嗓子喊道:&34;红姨!快!跟上!&34;
供销社的玻璃柜台前,贺征年正仔细挑选冻疮膏。老周推荐的这款装在淡绿色铁盒里,揭开盖子有股淡淡的药香。
他余光瞥见玻璃反光中,有个臃肿的身影在货架后一闪而过——那件枣红色罩衫他太熟悉了,是王金花过年才舍得穿的行头。
&34;同志,还要点什么?&34;售货员敲了敲玻璃板。
贺征年收回目光:&34;胭脂虫粉,治皴裂的。&34;
年轻的女售货员脸,从柜台最底层摸出个小瓷盒。朱红色的膏体在瓷白盒子里像一汪凝固的血,贺征年接过时,指尖不小心蹭到盒边,留下一点淡红痕迹。
&34;给对象买的吧?&34;售货员笑着找零,&34;这款是上海货,可难买了。&34;
贺征年没接话,把东西揣进内袋时,听见货架后传来刻意压低的争执声。他假装没听见,转身走向邮局,却在拐角处突然闪进一条小巷。
&34;人呢?&34;王金花拽着红姨窜到路口,像两只没头苍蝇。
&34;婶子别急,&34;红姨擦着汗,脸上厚厚的脂粉簌簌往下掉,&34;我让纺织厂那姑娘在国营饭店等着呢,咱先&34;
&34;先什么先!&34;王金花急得跺脚,&34;这小畜生精着呢!快找!&34;
贺征年靠在巷子里的砖墙上,摸出根烟点燃。烟雾缭绕中,他想起沈烟腕上那些裂口,像干涸河床的纹路。
正出神间,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34;同志,你被盯梢了。&34;
贺征年猛地转身,烟灰簌簌落下。站在巷口的姑娘约莫二十出头,杏眼樱唇,穿着件浅蓝细布衬衫,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垂在胸前。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腕上戴着的银镯子——那是本地姑娘出嫁时才有的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