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国看到沈烟是去做饭便不再拍床板,但是蜡黄的脸上却还绷着几分威严:&34;整日里往外跑,嫁进贺家就要守贺家的规矩!&34;
这话听着耳熟,简直像是王金花那老妖婆借了他的嘴在说话。
沈烟把碗搁在床头的破茶几上,粗瓷碰撞木板的声响格外刺耳。
她看着贺国迫不及待地捧起碗,稀粥顺着他稀疏的胡须往下淌,
在脏兮兮的衣襟上留下蜿蜒的水痕。这个被病痛和母亲双重驯化的男人,明明连勺子都端不稳,却还死死攥着那可笑的&34;夫权&34;不放——平时连她去井边打水都要盘问半天,活像只守着腐肉的秃鹫。
&34;嗯。&34;沈烟从鼻腔里挤出一个音节,目光扫过墙角堆积的药渣。
那些黑褐色的残渣里混着几片人参须——是贺征年上次带回来的好东西。
若不是为了接近那位小叔子完成任务,她早该趁着夜色翻过那道矮墙,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吃人的魔窟。
贺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碗里的粥溅在被褥上,洇开一片污渍。
他边咳边去抓沈烟的手腕,枯枝般的手指掐得她生疼:&34;明、明日不许去灶房让娘咳咳让娘给我煮&34;
沈烟任由他抓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透过糊着油纸的窗户,她看见贺征年挺拔的身影正穿过院子,军装下摆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
与屋里这个废物形成鲜明对比。
&34;知道了。&34;她抽回手,转身时裙摆扫过地上的药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贺国在她身后又说了什么,但那些话就像夏日里烦人的蚊蝇,还没飘到耳边就被她自动过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