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所感应,他低头朝下望,楼下是几棵光秃秃的鸡蛋花树。
漆黑的夜里,街灯照不到这里,他隐约看到树下有两个修长的人影。那男人似乎在低头说些什么,身边的女孩穿着白底碎花连衣裙,肩上挎着一个白色的袋子,像是认真在听。
说到动情处,那男人伸手摸了摸女孩子的发顶。
那女孩踮起脚尖,双手抚上男人的脸颊。
他们,在接吻。
过了几秒,那女孩转过身,跑进了楼道里。
那男人目送她离开,从裤袋里掏出了一盒东西。不一会儿,他的指间有火星微闪,而他仰起头,挑衅地直直看向裴烁的阳台。
叠叠乐最下一层的积木被用力抽走,上面高耸的层层木块彼此推挤、失衡、摔落,坍塌成一片废墟。
答案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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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烁在楼道上等着,听着下面的脚步越来越近。
那脚步声轻快,像雀跃的琴声。
一个转弯,那高挑的身影跳进昏黄的光晕里,迎着裴烁的目光一级级慢慢地走上来,又当着他的面从白色的帆布袋里掏出钥匙。
“为什么是钟俊豪?”他的声音有点颤。
“是谁重要吗?”钥匙没有插进孔里,她转过身,碎花裙子画了一个弧,唇上亮晶晶:“你是什么身份问我呢?”
对啊,他是她的谁。
可是明明两周前,他才掀起过她的白色头纱,低头尝过她嘴里的可乐味。
不知楼上哪家人开了木门,在锁铁门。隐隐约约飘来旧版tvb《天龙八部》的主题曲,拾级而下:
“啊,舍不得璀璨俗世
啊,躲不开痴恋的欣慰
啊,找不到色相代替
啊,参一生参不透这条难题
……”
门关闭,音乐被闷在里头。
“我们接过吻而已,你又不是我男朋友,”她侧了侧头,眼尾有钩子,“不是这样玩不起吧,阿烁。”
他的确没有问过她,能不能做她男朋友。
“不是吗?好,那我现在跟你说。”他眼眶通红,向前走了一步,伸手去握住她的手腕。他一字一顿地,恳切又浓烈:“年年我中意你,我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