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年在家里吃过饭,刚洗完碗,在厨房窗户那看到林亚瑞一个人站在紫荆树下吸烟。
“这棵树真是谢谢你啊,整天吸你的废气。”她走过去,递给他一盒喉糖,“怎么了,大过年的一个人在这吸闷烟?”
“出来透透气,”他走到垃圾桶上碾熄了烟,扔了颗喉糖进嘴,“晚饭时我说要考到北城去,我哥跟我妈一致反对,成顿饭吃得心里堵。”
纪年蹙了蹙眉:“你也真是,年夜饭聊这干嘛。”
“年夜饭不合适,大年初一就合适了?初二回娘家、初三赤口、初四迎灶君、初五又接财神,过了人日又有十五,几时才可以呢?”
“其实你为什么非要考到外地去呢?”纪年心想你又不像悠悠,但没说出口。
“纪年你知道吗,在我爸妈离婚前,我一直过着没心没肺的日子。虽然我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但也是衣食无忧之余还有几个钱剩,加上拉仔拉心肝[1],在家舒服惯了,天跌落来有爸妈同阿哥撑着,等我一直都以为,自己好把炮[2]。” 他苦笑了一下,用力咬碎喉糖,“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人生不是这么顺风顺水的,过去得到的都太理所当然了,若某天无瓦遮头、无人庇佑,我能怎么办?手里没钱的话我可以做什么?如果囍帖街的铺没有了我以后怎么撑起头家?真是一问三不知。”
他说得激动起来,忍不住又要去摸烟,但手插在裤袋捏了一下烟盒,又缓缓伸出来。他看了一眼纪年,由衷地说:“不得不承认你真系好叻,拍不扁、捏不碎、踩不死。”
纪年眉头一皱:“总觉得你在形容曱甴[3]。”
林亚瑞哈哈一笑,表情终于舒展开:“是嘞,还晓得飞。”
“所以你已经决定了,没有回转的余地?”
“嗯,零八年奥运之后我们吸引了很多外国人来中国,再加上每年有大小黄金周,国内旅游业发展很蓬勃,相信未来会更好。我想去读旅游管理,已经有几间意向学校,等三月考完一模就锁定第一志愿吧。”林亚瑞叹了口气:“择日不如撞日,有些事还是早说早好,这样大家都有心理准备,反正迟早都要面对的。”
夜风吹过,一朵紫荆花“啪”地跌落在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