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瓶里那几只蠕动着的虫子正贪婪地吮吸着瓷瓶底部那一层薄薄的血,寂静的宫室里,唯余它们拥挤扭曲而发出的黏腻声。
那是宋斩秋的血。
它们吸食着她的血,长到了这么大。
徐渡幡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握住瓷瓶的五指渐渐收紧。
视野里满是那猩红的血液,透着无比腥甜的气息,滋养着这一团吸食她生命力的东西。
徐渡幡怔愣在原地,思维不再运转,他不敢再看,慌乱错开视线,抬眸时,瞳仁周遭已爬满了血丝。
他什么也问不出来,只能先转过身去,跌跌撞撞地搬来桌上的药箱,跪在她身侧,将那狰狞可怖的伤口轻轻擦拭干净,撒上药粉后逐一包扎好。
徐渡幡顾不得其他,他只想先处理她的伤口。
其余,他必须要做些什么将心里的暴怒压抑下去。
他怒火倾泻时的疯癫和暴虐,他并不想让宋斩秋看见。
宋斩秋垂眸,只能看见他深邃的眉骨,和挺拔的鼻梁。
诡异的缄默。
一阵自罅隙里吹进来的阴风掠过一侧的烛台,烛火骤然灭了半片,唯余冷色的夜明珠散着诡异的荧光照在他的侧颜。
宋斩秋看着手上的伤口被他妥帖处理,而握住她手腕的那种手,分明已青筋暴起,微不可察地轻轻颤抖着。
他以为这是在压抑情绪,实则是让情绪暗自发酵而已。
宋斩秋这才缓慢开口,语气平静,然落在徐渡幡耳中,便成了她极端的委屈。
“从前,告发你不是我的本意。”
宋斩秋思索了一番,当务之急是先解释他最在意的问题,那些若有若无的疑点,都可以随口胡诌过去。
徐渡幡仍没有抬头。
他的双膝跪在地上,双腿应当很痛,可他只是静静看着掌中那只纤细的手腕,看着白纱印出的鲜红,和她瘦可见骨的五指。
宋斩秋不需要他回答,一双水润的眼瞳透出不符风格的审视,她打量着他,声音清越:“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不会背叛你,也不会轻易离开你。”
他在意的从来不是她告密,欺骗,或是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