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火光直到一个多时辰后才熄灭。
沈正业的双手重又沾上了笔墨的气息,可这一次是写了足足两页纸的罪供,以及自己所知的一切真相,甚至还有证据所藏之地。
写完后,他整个人像是被从水牢里捞出来似的。
除了喘气,别的全无力气,靠着冰冷的墙壁瘫软成一团。
直到四周恢复一片死寂,月光从狭窄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脚边,照亮了足有胳膊粗的铁链镣铐,他才略微清醒过来。
耳边又是抽抽搭搭的哭声,来自与他一墙之隔的牢狱。
刘氏在哭。
淮州官府的地牢分为内外两层。
他与妻子就被单独关在了内层。
除了头顶那扇连三岁小孩都钻不出去的窗户外,没有一样能通往外界的渠道。
他重重咳嗽了两声,缓慢而坚定地说:“别哭了。”
呜咽声略微小了一些,却又近了一点。
刘氏努力向丈夫靠近。
“别哭了。”他又重复了一遍,“等以后出去了,你好好……把咱们的孩子抚养长大,老母还在老家,你往后也不要留在州县这样的城镇了,就回老家吧。”
一口气说完,他又咳嗽不止。
刘氏一阵心疼,哽咽不断:“还能……出得去么?”
“景王殿下为人坦荡,是除了东宫太子外,最磊落光明的皇子了……况且,我已经都交代了,你道为何刚刚没把你撇除在外,就是留你一个人证,日后好说话。”
“我……是出不去了,等案情明确,我就要被押送回京,相关案件交与刑部核查,我应该是要被圣上御笔亲书,赐一个斩立决的。”
刘氏的眼睛都哭肿了。
她几乎说不出话。
“这些年,我待你多有不周,与你说话行事也颇为不耐,你也不能怪我,你这脾性给谁能一直忍下去呢?罢了,夫妻一场,临到了了,我也不能眼睁睁瞧你与孩子们一起陪我下黄泉。”
“我只叮嘱你一点,就一点。”
沈正业一手捂着胸口,哪怕气息不稳,说话已经断断续续,仍在坚持。
“好好把孩子抚养长大,往后不要让他踏足科举一路,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