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人在长恒宫设了宴席，摆了几坛好酒，俩人在月下对坐。
清酒斟满杯，盛了半弯月。
方鱼年一只手举起杯，仰头饮尽，神情失落，如同寥落而不得志的秀才。
他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下，眼角微红，还没醉就像是要发酒疯了。
汤予荷没有拦他，喝了一口酒，出声道：“方兄，九酝春不是这样喝的，若有意心醉，你喝两壶茶水也一样。”
方鱼年苦笑，捏紧了酒杯，“殿下恨我自作主张，要贬我回奉姑，我认。可……不能再等等吗？起码等登基大典之后，让我再看一眼也好啊。”
汤予荷眯了眯眼，看着他，笑意淡淡，“你是这样以为的，亏我还觉得你是最能明白她的人，原来不是。”
“我明白……我明白……”方鱼年轻声呢喃，“殿下已经是对我法外开恩，允我活命了，可是，我心里还是觉得不甘……”
话到此处，他忽然噎住了，眼神清明，不再往下说。
兜兜转转，历经数载，终于他们又回到了原点。他曾誓在问鼎三公宰相，唯愿辅佐主君，缔造太平盛世，可到头来，他却要走上曾经相同的路，再次回到奉姑，如何能心甘情愿？
“不甘心什么，你不是从开始就打算好了，以命换命吗？除去长公主这个大麻烦，你只是便贬回奉姑，世上也只有你一个能得到殿下如此宽待了，你还有什么不甘心？”
汤予荷倒了一杯酒，不动声色地向他透露道：“如今北边三国交际是重中之重，奉姑往后不输陵州。日子还很长，方兄，可别在这种时候钻牛角尖了。”
方鱼年顿了一下，抬头看他，敛容屏气，“你的意思是？”
“没什么。”汤予荷笑笑，点到为止，“方兄，想通就好，以后殿下还有要用你的时候，到时候别叫殿下失望才是。”
风冷月融，荷花池面波光粼粼，荡漾着月色。
方鱼年沉默半晌，端起酒杯，朝他碰了一下，“我明白了，这回是汤侯比我更懂殿下，我甘拜下风。”
汤予荷听他这大言不惭，且还有些挑衅的话，念起从前，不禁冷哼了一声。
“自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