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入落地窗,钱如山枯瘦的手指在檀木扶手上轻敲两拍,年迈的瞳孔里沉淀着七十年岁月凝成的智慧。
对面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垂下眼睫,暗纹领带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那盆君子兰开得不错。”
老人突然开口,目光掠过窗台青瓷花盆里抽出的嫩黄花蕊:“去年霜冻差点没救回来,到底还是开花了。”
顾渊顺着老者视线望去,月光在青瓷釉面上流淌如水。
他想起半月前在icu走廊徘徊的深夜,此刻才读懂老人迂回的谢意。
两人间流淌着某种秘而不宣的默契,像棋盘上落定的黑白子。
餐厅水晶灯在微波炉的嗡鸣中投下细碎光斑,顾渊端着温热的莲藕排骨汤走向婚房时,脚步在红木地板上凝滞了半拍。
月光织就的银纱帐里,绣着并蒂莲的锦被整整齐齐叠在床角,而他的新娘裹着鹅绒睡袋蜷在波斯地毯上,发间珍珠发卡泛着冷光。
浴室水汽氤氲间,顾渊望着镜中自己锁骨处的暗红抓痕,那是昨夜钱瑞雪情动时留下的印记。
此刻那抹艳色刺痛眼眸,他扯过浴巾时带翻了琉璃皂盒。
“曹孟德临终前特意召见司马懿。”
黑暗里他的嗓音裹着水汽:“你说这位枭雄明知仲达鹰视狼顾,为何还要托孤?”
地铺上传来窸窣响动,蚕丝被掀起细微波浪。
顾渊凝视着天花板上摇曳的树影,仿佛看见建安二十四年铜雀台的夜风卷起谋士们的袍角。
当他数到第十七片银杏叶擦过窗玻璃时,终于听到妻子带着鼻音的回应:“因为……他最懂制衡之术?”
月光悄悄爬上婚床,照亮顾渊唇角转瞬即逝的笑意。
楼下花园里,钱如山卧室的台灯依然亮着,老花镜压着的《三国志》正好翻到《武帝纪》末页。
泛黄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b超照片,影像里两个蜷缩的胚胎清晰可辨。
顾渊眼中泛起星点笑意,指节无意识摩挲着青瓷茶盏:“老爷子把慈父之心给了幼子,可若作为家族掌舵人……”
他忽然垂眸低语:“你说他会不会在选最适合执掌魏国的人?”
钱瑞雪握笔的手骤然悬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