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宿不是问题,问题是,我盖的被子太单薄。半夜里,我常常被冻醒,只好起床,烤火。”老太太说:“你们问我的家人,我告诉你们,我有一个丈夫,七个儿子。”
“那你丈夫,你儿子,在哪里?”
“我丈夫当过汝城县农民协会的干部,民国十六年,被何键的人杀了,埋在屋后面的山坡上。儿子呢,老大一气之下,领着老二老三,上了井冈山。结果呢,老三把老大老二的尸骨背回来了,埋在屋后面的山坡上。老三领着老四老五去了瑞金,结果呢,老五把老三老四的尸骨背回来,埋在屋后面的山披上。去年,老五又把老六老七领走了。所以,我天天爬到你们经过的山路上,看有没有我老五老六老七的身影。”
“老妈妈,你儿子老五,领着老六老七走的时候,你没挽留吗?”
“我怎么能挽留?”老太太说:“如果我挽留的话,我丈夫,老大,老二,老三,老四他们的血,岂不是白流了?”
“老妈妈,假设,我只是说一个假设,万一老五、老六、老七他们都回不来了,你是如何想的?”
“我没有读过书,不晓得说大道理。”老太太说:“每一个人,都难逃一死。问题是死去的人,值不值得记录。去年冬天,我们族里,有个修族谱的老夫子对我说,白苏,你的丈夫,你的四个儿子,都是为了穷苦人的事业,丢了性命,我们会在卷首里留下一个专页,记述他们的光辉事迹。”
“的确,生命中的意义,不在乎生命的长短,而在乎生命对于社会作出的贡献。”灵芝对杜鹃说。
“老妈妈,你一个人,没有劳动能力,就没有了收入,你是怎么过日子的?”杜鹃问道。
“我的日子,比别人过得还好。白苏老太太说:“以前农民协会的干部家属,族里的族尊们,每月定时定量供应我的粮食。还有,哪一家办红白喜事,都尊我坐主席的位置。”
“咦,你们两个人,估计还没有吃晚饭吧?”老太太说:“一餐不吃饿得慌,三餐不吃饿断肠。你们两个人,放下包袱,我们一起做饭去。”
切了一个七八斤重的磨盘南瓜,放上三两米,足足煮了一个小时,才煮熟。老太太说:“你们两个人,就当是我的闺女一样,放肆吃!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