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豪车停在湖边,车灯照亮水面,他看见自己的倒影里,作训服上的陆家logo正在渗水,渐渐淡成一片模糊的灰色。
深夜的书房飘着碘伏的气味,母亲用棉签给他处理伤口,动作比当年帮他挑钢琴刺时还要轻。
台灯照亮她眼下的乌青,他才想起视频里母亲总说“在美容院做护理”,原来那些时间,都用在帮他整理寄往部队的物资,用在给炊事班捐净水器,用在悄悄去医院做理疗——就像现在,她正把进口消炎药膏涂在他的伤口上,却谎称“是部队发的”。
“小时候带你去三亚,你总说海水太咸。”母亲的指尖划过他锁骨处的旧疤,那是十六岁学帆船时留下的,“现在却能在湖里救人了。”
陆阳望着书架上自己的军队照,相框边摆着老陈送的、用芦苇编的小船——今天救人时,虎娃把它塞进了他的口袋。
父亲的雪茄在落地窗外明灭,像靶场上的信号弹,他突然明白,有些成长,从来不在豪华游艇的甲板上,而在跳进湖水的瞬间,在握住陌生人的手掌时,在母亲藏起止痛药的药箱里。
归队前一天,陆阳去保安室看望虎娃。
孩子抱着他送的坦克模型,看见他时眼睛一亮,从枕头下摸出块用作业纸折的勋章:“给解放军叔叔的。”
歪扭的五角星上写着“英雄”,边角还沾着胶水印。
老陈蹲在旁边擦皮鞋,正是陆阳穿旧的作训靴,鞋跟处被细心地钉了防滑钉——和父亲花大价钱定制的战术靴相比,这双鞋的补丁显得格外温暖。
班车开动时,陆阳摸着口袋里的纸勋章,想起母亲往他背包里塞的、用保温盒装的鸡汤,想起老陈在保安室门口敬礼的姿势,五指并拢却有些歪斜。
车窗外的人工湖渐渐远去,水面上漂着片梧桐叶,载着晨露向远方流去,像载着无数个温暖的瞬间,在他心里荡起永不消散的涟漪。
他知道,这次归途救下的不仅是虎娃,更是藏在每个平凡人心里的信任与温情——就像母亲总说的,真正的富有,不在于西装革履的体面,而在于伸手相助时的温度。
作训服上的陆家logo终将褪色,而湖水里的那个瞬间,老陈的感激,虎娃的纸勋章,会永远刻在他心里,成为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