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时夕阳正好,将众人影子拉得老长。晏锦书跟在姑姑身后,瞧见紫嫣郡主的影子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又被姑姑挺拔的身影稳稳挡住。她忽然明白,为何那些命妇说起姑姑时,总带着三分惧七分敬。
秋风掠过八角亭檐角的铜铃,晏菡茱扶着皇后在铺满缠枝锦垫的石凳落座。晏锦书挨着姑姑坐下,偷眼瞧着亭外命妇们或倚栏而立、或垫帕席地的模样,悄悄攥紧了袖中汗湿的帕子。
“锦书可要尝尝金丝枣?”皇后拈起青玉盘里的蜜饯,腕间翡翠镯碰着案几叮咚作响。
晏锦书刚要起身谢恩,忽见紫嫣郡主捏着银签剔果核,染着丹蔻的指甲在秋阳下泛着血光。她慌忙垂首:“谢娘娘赏赐,只是。”
“孩子怕生呢。”晏菡茱笑着接过蜜饯,“昨儿贪嘴吃坏了牙,正喝着苦药调理。”她指尖在侄女掌心轻划,晏锦书会意地捂住右腮。
半盏茶后启程登顶,石阶愈见陡峭。皇后大半身子倚在晏菡茱臂弯,翟衣金线刮得她小臂生疼。紫嫣那边早已换了健妇搀扶,却仍时不时斜眼睨来,目光比山风更冷。
“娘娘当心青苔。”晏菡茱抬袖拭去额间薄汗,顺势挡住紫嫣投来的视线。身后晏锦书提着裙摆蹒跚跟随,石榴裙沾满草籽也浑然不觉。
及至山顶,层林尽染的秋色撞入眼帘。皇后扶着汉白玉栏眺望皇城,鬓角珠钗在风中乱颤:“当年圣上亲征北狄,本宫就是在此处目送军旗。”
晏菡茱正要接话,忽觉袖口被轻扯。转头见晏锦书小脸煞白,忙扶她到古松下歇息:“可是腿疼得厉害?”
“像灌了铅似的。”晏锦书揉着膝盖苦笑,“二姑姑臂力当真了得,扶着娘娘还能健步如飞。”
“你当靖安侯府的梅花桩是白站的?”晏菡茱掏出帕子给她拭汗,余光瞥见紫嫣正往这边张望,“晚间用艾草泡脚,仔细。”
“晏家妹妹!”脆生生的呼唤打断叮嘱。杨吉祥带着两个蓝衣少女翩然而至,金丝绣蝶的披帛扫过满地枫叶,“前头发现片凤尾蝶群,妹妹可要同去扑耍?”
晏锦书攥紧姑姑衣袖:“多谢杨姐姐,只是我。”
“哎呀,莫不是瞧不上我们?”左侧圆脸少女突然挽住她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