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剑南给韩熙儿留下了大量的财产,本来是想让他再找一个好人家,可惜终不遂人愿。
韩熙儿转身走出门去,披上外袍,开始清点库房、安顿仆役、安排下人、修缮屋宇。
从那一日起,山庄里再也没有人见她哭过。
有人说,她是半个男儿身,撑起了整个山庄。
也有人说,她是活成了上官剑南当年的模样——寡言、沉稳、冷静、内敛。只是她再未佩剑。
只有夜深人静时,屋内灯火摇曳,她独坐案前,望着桌上那柄上官剑南留下的佩剑,才会轻轻伸手,抚过剑鞘,低声一笑。
“我这一生,终究是嫁给了你,哪怕……你不在了。”
绝情谷中,灯火昏黄,壁炉边那盏青铜炉静静燃着,袅袅香烟在屋顶盘旋,如梦似幻。
韩母说了许久,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目光飘远,似是在望着那些早已泛黄的旧年时光。
裘千尺原本还想继续追问,可看着韩母微微垂下的眼睫、指尖轻抚茶盏的动作,他知道,那些回忆,已到尽头。
“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韩母淡淡一笑,声音里听不出悲喜,“再说下去,也不过是重复。”
她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千丈那孩子……唉,也有他自己的命。”
裘千尺低头应了声“是”,茶盏端着,却久久未饮。
裘千仞从自己出生起,韩母就一直陪在身边,哄他学步,教他识字,看他跌跌撞撞长大。裘家上下都称她“夫人”,他也一直跟着叫。
可其实,早在很小的时候,他就隐隐觉得,血缘与否,从来都不重要。那双夜里为他盖被的手,那碗端到床边的药汤,那一巴掌打掉他第一次逃学的念头,还有那个在他每次受伤时、总是先责骂再落泪的眼神——
他心里早就明白,韩母才是他真正的母亲。
只是他从未说出口。
因为那名字,那段过去,那座山庄,那座墓前的孤灯,都太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