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吧。”
她上去了,两个人都不说话。
“到哪去,我送你。”
“我们不走一条路,除非到民政局。”
“……”他看她一眼,把她送到美容院门口,再没有说一句话。而她也终于没有做满她要的一个月,因为,过年了。
她怎么忽略了大街上熙熙攘攘购年货的人们呢?她怎么没听到那顽皮的孩童放的一个一个零星的爆竹呢?她怎么忘记了她已经二十四岁,今年是她的本命年呢?外地的打工妹(仔)陆续请假回家了,来做头发剪头发的人却越来越多,她一天不知道要洗多少个头,刷多少染发水、烫发水,她的手已经被各种药水腐蚀得脱皮,下班也越来越晚。老板开始对剩下的几个人格外地和颜悦色,午餐开始加菜,早晨开工前的训诫也免了,变成了一人一个大苹果的激励。
今天一早,趁着人还少,女老板叫上她这个最末班小工出门买东西。坐在老板的摩托车后座上,一路飞驰进熙熙攘攘的市场,她才恍惚地发现了年的味道。
老板姓郑,是个二十八九岁的女子,大概家中行四,所以大家都叫她四姐。四姐长相说话都没有江南女子的温润,用她的话说,二十岁孤身闯广州,用了五年时间从一个洗头妹做到中工、大工、美发师,到自己当老板,她是老江湖。
老江湖心情好的时候,说话是一派假装的春风和煦,心情不好,尤其是看人干活慢、“笨嘴笨舌”、“笨手笨脚”的时候,她就一阵凉风毒雨。当然,如果能够狂风暴雨,她一定更喜欢狂风暴雨。可是当着客人的面,她不好下这样的雨,所以就站在你身后,吹冷风,说:“你绣花呐?你是想用这三千烦恼丝给我绣张《清明上河图》吗?”或者干脆推你一把,说:“你看看你笨的,起开。”然后,她自己上了,然后晚总结或早训诫时,全体人员就会迎来一场狂风暴雨。当然,她也有心情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