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和沾静静浏览着羊皮卷,并不搭话,只等掌柜自己平静下来。
然而薛和沾越是不语,掌柜心中越是惶恐,终于忍不住抹了一把额上的汗,主动开口道:“禀世子,这是贾法尔老爷去年重签的租赁文书。我方才漏了拿……”
薛和沾不语,如玉的指尖点在地契落款处。卷了边的羊皮卷上,“陶承望”三个洒金小楷藏在波斯文印章下方,若不细看竟与装饰纹样融为一体。
“这章倒是精巧。”薛和沾终于出声,语气听不出情绪,带着上位者的漫不经心,仿若凭空给掌柜施加了一道压力,令他的脊背又弯了些,几乎要跪倒在地。
薛和沾却依旧慢条斯理地翻着账册,眼神中颇有些百无聊赖。
“还不说?”
半晌,他突兀地看向掌柜,往日里温和的声线陡然变得清冷,让本就出了一身冷汗的掌柜打了个寒噤。
他抖着手,从一摞账册中翻出一本,看起来平平无奇,角落里却也盖着陶承望的私印。
掌柜将账册翻开,摆在薛和沾面前,苍老沙哑的声音中满是讨好与畏惧:“每月十五,贾法尔亲自押送租金。”掌柜的指腹抹过账本,指向一处,那里用朱砂画着弯月标记,“十枚金饼,走延康坊陶府的后门。”
几人拿着胡玉楼的地契走出平康坊时,暮鼓已敲响第一遍。
“没想到这胡玉楼表面上的老板是贾法尔,房屋地契却属于陶侍郎。但只是地契租金,每月十枚金饼未免也太多了些?!”
随春生骑在马上,一边盘算一边震惊感慨。
薛和沾摇头:“胡玉楼真正的老板应该是陶侍郎,贾法尔不过是个幌子。”
果儿颔首:“所以他们一同遇害,背后应当还有利益纠葛。世子接下来打算怎么查?”
薛和沾沉吟片刻,道:“今日新安王府内的贵宾皆可放行了,胡姬等闲杂人等留下。我亲自护送罗夫人回府。”
果儿一怔:“你打算去陶府查探?难道你还是怀疑凶手是陶府女眷?”
薛和沾不置可否:“我得先确定,罗夫人是否当真对陶侍郎在外的经营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