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你父亲……是大夫?&34;他脱口而出,又立刻后悔。李佳欣的睫毛颤了颤,水缸里的月光跟着晃了晃:&34;六八年冬天,他们用银针扎他的承泣穴。&34;她的声音像浸了冰的芦苇杆,&34;说他是牛鬼蛇神,要剜了他的招子。&34;
何雨琮的指甲掐进掌心。窗外传来&34;吱呀&34;一声,是前院娄大爷的藤椅在雨夜里摇晃。他摸出揣在怀里的油纸伞,伞骨上还沾着南城门早市的糯米香:&34;明儿带你去个地方。&34;
&34;这是安神的。&34;何雨琮搅动着陶罐里的百合茯苓,&34;你父亲……可教过你认药?&34;李佳欣的布拉吉袖口磨得发白,手腕上那道淡粉疤痕在月光下忽隐忽现。她忽然起身,赤脚踩在青砖地上,冰凉的触感从脚心窜到后颈。
&34;别动。&34;何雨琮按住她肩膀,掌心温度烫得惊人。李佳欣这才发现他换了身靛蓝唐装,领口盘扣是新打的同心结。药香漫过窗台上蔫头耷脑的月季,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在寂静中回荡。
&34;雨琮哥。&34;李佳欣第一次叫他的名,尾音打着颤,&34;你这衣裳……&34;话没说完就被横抱起来。何雨琮的臂膀稳得像老槐树,将她轻轻放在藤椅里,膝头盖上自己的确良衬衫。
&34;四九年私塾先生赏的料子。&34;他舀起一勺药膳,吹凉了递到她唇边,&34;说是苏绣,如今倒成了四旧。&34;李佳欣就着他的手吞咽,甜腻在舌尖炸开时,忽然想起父亲诊室里的梅瓶,插着同样的百合。
&34;能带我去看看……&34;她攥住他腕子,&34;看看他最后待过的地方吗?&34;何雨琮的拇指摩挲着她掌心的茧子,那是常年握钢笔留下的印记。中院贾张氏骂孩子的声音穿透雨幕,混着东厢房娄晓娥唱样板戏的调子。
&34;坐稳。&34;他拍拍后座,李佳欣的白大褂衣角扫过他小腿。车轮碾过积水,惊起槐树上栖着的麻雀。李佳欣忽然环住他腰,发梢的茉莉香钻进他领口。
&34;他们砸了匾额那夜,父亲让我在库房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