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抓不到人,黄俨踏实了;纪纲却愤懑了。没有人证,又被黄俨软中带硬地“呕”了几句,实在扫兴,丢了句“打搅了!”便带人离开了酒肆。原来他想着,黄俨几日来鬼鬼祟祟,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若是在北京短暂的逗留之际,能抓这么一条大鱼献给皇上,他就真成了神话里的千里眼、顺风耳,成了火眼金睛了,皇上给他个一品的都督绝不在话下。
纪纲走了,黄俨的冷汗才顺着额角淌下来。他也是表面镇静,心却像在锅里煎熬,千钧一发,总算过去了。他欣喜自己的镇定,欣喜自己稳坐钓鱼船的沉着。他举起杯,这一杯,真要把酒谢青天了,感谢那一轮冰月保佑他度过了险境。
此后,黄俨谨慎了,为摆脱锦衣卫的怀疑,皇上北征前,他还真的就为喝酒来过两次, 还真就发现了周围一些形迹可疑的人,后来,可疑的人渐渐少了,他的心才彻底踏实下来, 有了一种摆脱束缚的轻松。此后,鞑靼战败,自顾不暇,也不再和他联络。事情虽已过去, 黄俨却和纪纲结怨,宫里见面谁都懒得搭理对方。
因韩公茂突然病逝,太医院判陈克恭顺理成章升任院使。以他为首的燕邸派虽和盛寅等新人不对付,但对锦衣卫和纪纲也素来反感,皆因锦衣卫触角太长,庄敬、袁江、李春 等常来太医院颐指气使,吆三喝四,有一次,大块头庄敬竟明目张胆逼着太医开反方,致一个罪臣在狱中毙命。皇上追究下来,太医被打入大牢,瘐死狱中。
随皇上来北京的太医院使陈克恭着人招呼乔来喜到值房吃茶,故意耽搁了一阵,同时也在思索谁去诊治最合适。殿上昏厥,本不是什么大病,可万一打了脸,皇上怪罪也一样吃不了兜着走。思来想去,还是打发燕邸老臣、院判袁宝出诊。袁宝的医技虽然一般,却和皇上关系密切,不管诊治结果如何,谁也奈何不得。
纪纲之昏,一则因惊吓,天威难测,他坏事做尽,总是揪着心;二则身体实在不行。 就是金刚之身也熬不住他日夜的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