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言沉默一瞬,才道:“他们贪污受贿。但圣人也曾说过,水至清则无鱼。他们贪污钱粮,陛下可以要求他们把贪墨的钱财都吐出来,为何要把他们都杀掉?”
苏明言说着说着,原本慷慨激昂的声音却在苏虞沉静的眸光里渐渐低了下来。不知为什么,他总有些心虚。
苏虞点了点头:“阿言你说得没错,水至清则无鱼,为官者谁也不敢说自己完全两袖清风。但是阿言,人得有底线,为人没有底线与禽兽何异?”
“你可知那些人贪污的是什么钱?黄河决堤,数百万人遭难,朝廷派下去的赈灾银粮就是那些人的救命稻草,可他们却连这种东西都敢贪污。他们贪的是钱和粮吗?不是,他们贪的是数百万人的生命。”
苏明言心底一震,许久,他喃喃道:“可他们是文官……”
苏虞:“文官,文官就不能杀吗?文官的命是命,黄河沿岸那些百姓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
苏虞在那个人人平等的世界里长大,即便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六年,有些东西依然深埋在她心底,未曾改变。
她无法改变这个世界,但也不想完全失去自己。阶级或许有三六九等,但人命没有。
苏虞问苏明言:“你还觉得陛下不该杀他们?”
苏明言垂下头不说话了。
苏虞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沉声道:“阿言,陛下胸有丘壑,所做定有他的道理。
你要知道,陛下宁愿担着违背祖宗家法的恶名,顶着所有文官群体乃至整个文人阶层的反对怒下杀手,一定有他的考量。
如果这股贪腐之风不加以遏制,这些贪官污吏只会越来越没有底线。他们现在敢贪赈灾钱粮,将来就敢在军需物资、士兵粮饷上动手脚。
到那时若是北边游牧民族再次来犯,整个大熙朝会怎么样?让士兵光着身子、饿着肚子去打仗吗?”
先帝生活奢靡,朝廷贪腐成风,国库空虚,那时北边来犯,士兵拿着生了锈的铁戟去打仗,结果可想而知。若不是当今陛下力挽狂澜,或许大熙也要经历一次靖康之耻。
苏明言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