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期间,护士对张朝辉说,我看见你在外面坐好长时间了,不累吗?
没事儿,张朝辉说,我在外面坐着,把想说的话说完,死了也就甘心了。
他举着自己摇摇晃晃,好像一阵风都能吹掉的,棒棒糖一样细颈脑袋。
这时候,孙叫枝端一杯水走过来。
看着张朝辉就着水吃了药,护士这才离开,回办公室去了。
孙叫枝把张朝辉喝药的杯子放在窗沿,还跟刚才一样,和张朝辉并排坐在排椅上。
你家的亲戚闻德普,我知道他,别看我住在医院里,局里的事儿,我都知道,我跟刑侦大队的罗运富关系还可以,罗运富原先是交警大队的副大队长,被洪招才调到刑侦大队当副大队了,我和他是省警校的同学。
说着话,张朝辉咳嗽了两声,脑袋垂下来,停了好大会子都没有说话,好像之前他与孙叫枝漫长的谈话耗尽了他的精力。
孙叫枝以为他在回忆往事儿,就没有追问,静静地等他自己什么时候想好了,愿意说了,再听他讲。
过了好大一阵,张朝辉才抬头说话,语速比之前变得有些慢。
现在公安局的两派,洪招才和李本顺,都在找闻德普,一个想弄死他,一个想保护他,不让他死,你知道为什么吗?
张朝辉扭过脸,看着孙叫枝。孙叫枝说,闻德普虽然是俺家的亲戚,但只是个半路亲戚,是俺家女婿李文祥的亲戚,说实话,还是李文祥的一个远亲,别说我不认识他,就连李文祥也没怎么见过,公安局那里,除了认识你,其他的人我都不认识,我哪里知道公安局的人为什么要把他弄死?
我以为你们是亲戚,他的事儿,你们多少了解一些。
张朝辉确实有点儿累,他的身子往后靠在排椅的靠背上,还用一只手有意无意地虚撑在椅面上,两眼看着前面不知什么地方。
我毁了,之前我都能在板凳上坐很长时间,现在稍微坐一会儿就不得劲儿。
我们进病房里去吧,你躺一会去。
我今天想把话说完。
躺在床上不也一样能说吗?
人家都说,生了不能医好的病的人,坐着和躺着,活的时间不一样长。
还有这个说法?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