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睡不着了。
书案上的经文抄送了一张又一张。
房内的烛火熄了点,而后再次熄灭。
月拢梢头。
裴度的脑海中,尽是今日的情形。
“既是无奈之举,裴大人,您……举什么?”
“裴度,这么多年了,怎么半点长进都没有呀?”
“三年前在榻上也是,本宫不过是说了几句软话,你便……”
“裴度,你听爽了?”
“裴度,喜欢听这些呀?”
“裴度,定力不足呀。”
“裴度……”
“裴度……”
“裴度,你当真是古板又无趣。”
猛地,男人缓缓睁开眼睛。
他确实是十分古板守旧的。
那些规矩礼法,他必须按照书本上的内容,一丝不苟,毫不出错地规章办事,条条做到。
从前,她也总是喜欢说他,古板又克己。
她说,裴度,若是不是本宫喜欢你,你这般刻板,太无趣了。
——她总能毫不避讳地,说出那种话。
情爱于她而言,永远不会成为牵绊或者绊脚石。
她清醒又独立,张扬又不羁。
她能给他无数的偏袒与爱护,倾慕他时,所有的视线与目光,便毫不避讳地落在他一人身上。
裴度没有那么万众瞩目,只是因为她的目光过于热烈,足够让世人都看到他的身影。
他也没那么举世无双。
——只是因为她喜欢。
她喜欢一个人时,古板很好,无趣也很好。
她的眼中盛满爱意,容不下半分虚伪与水分。
但她不喜欢时,古板与无趣,就不好。
——因为她不喜欢。
月亮高悬在夜空之中,他循规蹈矩地踩着月色向她走来。
可是他走得太慢了。
她耐心告罄,所以趁着月色不来,她隐匿而去。
徒留他站在原地,连来路都寻不到了。
不太好。
古板与无趣。
都不太好。
裴度长睫轻颤。
他深吸一口气,墨瞳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