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所有光芒都灰暗了下去，但并不是一片漆黑，周遭一直雾蒙蒙的，什么洗手台、酒店的地砖，全都在一个眨眼的功夫消失了。
那只小狐狸还在我脚边跳来跳去，活泼异常，走了没几步后，路变为青石板，浓雾不散，我却遥遥地看见了一对高挂的红色灯笼。
这条路，我已经走过多少回了呢？
脚下的青石板路变成木质地板的时候，周围的雾气也只是一个回头的功夫，尽数消失，仿佛如梦初醒。
从前雾散回神时，我总会站在星玉楼的某个房间里，但这一回，我却先感受到了一阵迎面吹拂而来的微风。
鬼市的空气总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略带潮湿却不粘腻，同时还有各种气息混杂在风中层层传递，仿佛一直在宣告着，这儿从不是一处安乐太平的所在。
我回神后，发现面前已是栏杆，微微抬头，竟是视角极佳的远眺。
一条青石板路从脚下的星玉楼向远方延伸，这条路在雾气之中时隐时现，但你偏偏又看得清走向脉络，它不知蔓延出去多久后，开始如同河流一般四面八方地分叉奔流，一些黑压压的房屋开始出现。
有些房屋暗沉无光，恍若一片黑滩涂，有些则闪烁着不规则的光点，忽明忽灭。青石板路上穿行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影子，有些张扬醒目，有些默默飘动……所有的一切构筑成为一幅光怪陆离的画卷，徐徐摊开。
不知不觉间，我竟看了良久，才猛地反应过来。
这就是站在高处俯瞰鬼市的光景吗？这就是……胡朔玉每天都会看见的景象？
“看得这么入神？瞧见什么了？”胡朔玉懒洋洋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我扭头时，发现他正撑在栏杆上，眯着眼睛歪头看我。
“原来站在这里看鬼市，是这样的……”我只是后知后觉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胡朔玉笑了一下，“但如果换做你初次来鬼市时，哪怕是站在了这里，你能看见的，也只有一片茫茫大雾。”
我只愣了一下，便觉察出异样来，又多看了一眼面前。
是啊，星玉楼一共才多高呢？怎么可能一路看清鬼市偌大的全貌？
不是所有人站在这个位置，都能看见想看的风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