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的声音像钝刀刮骨,剌的李自成呼吸不畅。
“您要是能撑到开春,吃上口白面馍”
帐篷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泣,李自成看见好几个自己的老部下在抹眼泪。
青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
这个永远带着平静的年轻道士,此刻声音轻得像雪落。
“以后不会这样了。”
连刘宗敏这等暴戾莽汉,如今也只是嗫嚅着没开口。
掀开毡房的手沉默着垂下。
都是生死中杀出来的好汉子,可谁愿意天生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找死的营生。
遍数大西军和闯军,谁家里不是走投无路?
饿死的老娘,被朝廷和乡绅欺压的老父,兄长,妻儿他们若能活到现在,也能吃上一口饱饭。
哪怕吃了饱饭立时就死了,也比那乱世里生生饿死,冻死强。
李自成第一次没有反驳青石子的话,只看着那些将士。
“以后不会了。”
第二日一早,距离大清平山镇之战已经过去了四日光景,战场已收拾整理的差不多。
红袍军的正式收编开始。
魏昶君来了,各军总长,天工院代表刘方,启蒙部,监察部,民部官吏一一到场。
张献忠,李自成自也知晓,今日便是两军命运抉择之时。
魏昶君目光扫过这群百战余生的流寇,许多人也不过是一群农户。
但收编之前,他只是平静开口。
“大家都是如何加入义军,成了朝廷口中的反贼?”
他温和的看着这些大西军,闯军,不像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反而更像是闲话家常的乡亲。
一名被点到的大西军沉默着走到人群最核心之地。
李自成记得他的名字,留着络腮胡的老佃农,王拴柱。
“那日衙役来催辽饷,扒了瓦片抵陈粮。”
“婆姨攥着半把观音土咽气,娃才四岁,瘦的和一把草杆一样,抓我指头喊我,爹,天亮就能喝粥了吧?”
“我拎着柴刀翻过县衙墙头时,婆姨没下葬,孩子是生生饿死的”
王栓柱又想到前两日吃上的肉和菜,七尺的汉子蹲下身,捂着脸哭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