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爷攥着登机牌的手青筋暴起,拐杖头在地面敲出急促的节奏。阿琳捧着装订成册的剪报,泛黄的报纸上全是关于冬夏的新闻:浦东开发先进工作者、上海十大杰出青年……
最重要的是,他们得知,冬夏如今嫁的丈夫,在京城政界工作,职位很高。
这次他们能顺利归国认亲,多亏了对方的功劳。
“直航开通后第一班飞机,咱们算是赶上好时候了。”舅妈抚平旗袍褶皱,忽然掏出粉饼补妆,叹息道:“你们说冬夏会不会还在记恨咱?”
“记恨啥。”表哥没好气道:“又不是我们故意要抛下她的……”
那是时代的原因……
机舱里响起《东方之珠》的旋律,舷窗外白云翻涌。舅爷望着越来越近的上海天际线,恍惚看见1949年那艘驶离外滩的邮轮。人像在泛黄的记忆中变得清晰又模糊。
金茂大厦54层的旋转餐厅,冬夏正在接待日本商人。听到秘书通报有香江访客时,她手里的红酒杯轻轻一晃。落地窗外,东方明珠塔正披着夕阳余晖。
“夏总,有位夏老先生说是您舅”秘书恭敬鞠躬。
“请他们到会客室。”
冬夏对着镜子理了理珍珠耳环。这些年不是没人来攀亲,但当她看到颤巍巍的老人举起那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里穿阴丹士林旗袍的少女,耳后赫然有道月牙形疤痕。
“这道疤是你妈周岁时被热水壶烫的。”舅爷老泪纵横。
冬夏并不太记得原主的母族,只记得对方姓夏,且是资本主义巨富。
几十年前,夏家有一部分亲戚闻风而动,变卖了大量家产坐船出国。
后来他们无比庆幸自己的逃离。
因为这个时候还留在国内的富商地主,全部被打成了资本主义,过着噩梦般的人生。
至于这个被他们留在国内的小侄女冬夏,谁也没想到,她会有今天的人生。
宴席上,冬夏与夏家人相谈甚欢。
“来,尝尝海城菜,这是这家酒楼最出名的蟹黄汤包。”她温文尔雅地笑着,举手投足间透着风情。
这么多年过去,舅爷他们都老了,头发早已斑白。岁月却并没有在冬夏脸上留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