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离去后,朱允熥并未停顿,也未等詹徽与王佐抵达,便转而面向殿内四人,坦然道出自己筹谋已久的新政构想。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新政之所以势在必行,皆因旧制积弊深重,早已不合时宜。”
“譬如朝廷赋税,其中丁银与徭役最为关键。”
“此二者,皆依人丁征收,不问贫富贵贱,只要无官身在身,便一视同仁。”
“表面看似公平,实则大谬不然。”
“对富户而言,这点税赋不过九牛一毛,轻如鸿羽,几乎可忽略不计。”
“而对贫苦百姓来说,却如一座巍巍巨山,沉重压顶,叫人喘不过气来。”
朱允熥的语气渐转激昂,带着一丝隐隐的愤慨:“试想,富者田连阡陌,家财万贯,却因丁口稀少而赋役甚轻。”
“贫者地无立锥,朝不保夕,反而因人丁众多而徭役繁重。”
“此等不公,天理难容!”
他深吸一口气,眸子微转,沉声道:“朕欲推行的新政,第一要务,便是废除丁银与徭役,改行摊丁入亩之法,从此不再征收人头税。”
“依新制,田多者多纳税,田少者少纳税,无田者则全免赋税。”
“如此,方能减轻那些本就薄田寡产之家所受的苛重负担,使民生得以喘息,国本得以稳固。”
“施行此法之后,地方官府大可进一步放宽对人口迁徙的约束,甚至积极鼓励那些无田之人前往城中,投身工厂、商肆等地谋求生计。”
朱允熥的声音沉稳而清晰。
“不必如从前那般,为了确保丁银与徭役的征收,将百姓死死困于故土,不许外出一步。”
“即便朝廷三令五申,严禁此等行径,地方官吏却因私利驱动,屡禁不止,视法度如无物。”
他目光中闪过一丝冷峻:“推行摊丁入亩后,徭役不再强征人丁,而是折算为银钱征收。”
“如此一来,田多丁少的富户,只需缴纳银两即可,无须再为家中无人服役而忧心忡忡。”
“而那些无田可耕、仅靠出卖劳力维生的贫苦人家,也不必长年受困乡野,背负沉重负担。”
“他们大可进城,投身工厂务工,凭一己之力养家糊口,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