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行多远,忽听得斜刺里传来破锣般的呼救:“杨少卿!救命 ——!”
循声望去,只见青石板路上烟尘骤起,一灰袍老道跌跌撞撞奔来,腰间葫芦叮当作响,活像被追魂索命的野鬼。
还未及他反应,黑影已 “嗖” 地掠过马前。
那老道竟纵身扑向乌云,枯枝般的双手死死抱住马头,涕泪横流:杨少卿行行好!你家公主发了雷霆,把老道这卦摊砸得稀烂!你还管不管哟!”
话音未落,老道涎水已滴在马鬃上。乌云鼻孔喷气,四蹄不安地刨着地面,马眼瞪得浑圆,分明是嫌恶至极。
杨炯见状暗叫不妙,慌忙探身去拽老道:“松手!”
指尖刚触到老道的破袖,胯下骏马已人立而起,长嘶声震得街边酒旗乱颤。
林庚白却似咬定救命稻草,一个骨碌滚到马腹下,双臂如铁钳般箍住马腿,破锣嗓子扯得更响:“杨少卿不能见死不救啊!那琉璃盏、龟甲卦……全碎成渣啦!那可是我新置办的家当呀!”
老道头顶道髻散落,莲花冠歪斜一侧,灰白长发沾满尘土,哪里还有什么仙风道骨的模样,倒更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冤魂。
杨炯见此,心头猛地一紧,这乌云可是其其格所赠,性子却比赠礼的人更烈三分。初见时它便咬断了缰绳要跑回家,直到自己亲手喂了七日苜蓿,才肯屈尊让人靠近。
犹记前几日,他带王修试骑,乌云当场人立而起,将王修掀翻在地,气得王修连着三日不肯同他说话。
此刻乌云骢鼻孔喷气如雷,四蹄不安地刨着青石板,琥珀色的马眼瞪得浑圆,脖颈鬃毛根根倒竖。
杨炯刚伸手去拽老道,胯下乌云已是立起,前蹄悬在老道头顶,作势就要踩踏下去。
杨炯见乌云后腿肌肉紧绷,知它就要使出 “连环踢” 的狠招,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当下,他立刻翻身下马,安抚好乌云后,一把拉起林庚白,皱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我家公主?我家哪来的公主?”
林庚白袖口蹭过脸颊,在灰扑扑的脸上抹出两道白痕,颤巍巍的手指猛地指向廊桥:“那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