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索性将人轻轻揽进怀里,任由她额角新梳的挑心髻蹭乱了自己蟒袍上精美的绣纹,柔声道:
“当年在梨香院,是谁为了我,把那骂我是扫把星的丫头撕烂了嘴?
又是谁冒着天寒地冻,千里迢迢去大同那苦寒的边塞之地悉心伺候我?
你这刀子嘴下,藏着的可是一颗比那些表面和善、内心险恶之人强过百倍的赤诚之心。”
窗外,忽地卷进一阵疾风,将屋内的烛火吹得明明灭灭,好似人心中的思绪,起伏不定。
晴雯单薄的肩胛在他掌心下微微颤抖,仿若秋雨中一只被打湿了翅膀的蝴蝶,柔弱无助。
她发间散发的幽幽香气,混合着泪水的咸涩,竟比满室熏烧的龙涎香更让贾环感到心颤,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疼惜。
“况且——”
贾环突然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轻轻呵在她那已然透红的耳尖。
“太医说,大户人家的夫人产子,身子多半会受损,倒是你这般……”
话到此处,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指尖顺着她的脊梁缓缓滑下,惹得怀中人猛地一颤。
“这般杨柳般纤细的腰肢,才最是宜于生养。”
“爷~”
晴雯羞得连颈子都泛起了如桃花般的嫣红,攥着绢子想要挣脱躲开,却被贾环箍得更紧,动弹不得。
此时,月华如水,悄无声息地漫进屋内,将她腮边的泪痕照得晶亮,倒把方才那满脸的愁容洗去了七八分。
檐下风铃叮咚作响,与远处传来的更漏声交织在一起,恰似谁的心跳,慌乱而急促,乱了原本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