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嘉靖年间,一场春雨刚过,空气中还弥漫着潮湿的气息,贡院放榜之处,人群熙熙攘攘,喧闹非凡。张梦符的茶摊,就支在那黄榜残纸堆成的雪堆旁,显得格外醒目。
张梦符,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贡士,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脊背也微微佝偻,但他的眼神中,却透着一股洞察世事的精明。此时,他正专注地摆弄着那把紫砂壶,当壶嘴朝向子午线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茶汤恰好蒸腾出三寸白雾,袅袅升腾,宛如仙境。他用竹签轻轻挑开壶盖,只见铜钱大小的茶沫在茶汤中浮沉,好似一串圆润的朝珠。
“活字者,非活字印刷之器,乃活人之气也。”张梦符的声音沙哑却有力,像是在宣读什么重要的训诫。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举子,枯枝般的手指戳着某个举子的幞头,继续说道,“解大绅的《四书讲义》里,‘维新’二字原作‘维民’,那可是朱文正公亲笔改的——这等天人之际的笔意,才是策论点睛之笔啊。”举子们围在茶摊前,有的若有所思,有的一脸茫然,而张梦符的话,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们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此时,在号舍之中,金华羽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碾碎砚中冰棱,松烟墨在寒气里凝成玄色霜花,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墨香。他盯着诏敕格式上的朱红抬头,手中的狼毫悬在半空,像一支颤动的秤杆,迟迟落不下去。
永乐十九年北平的积雪,突然漫过他的记忆。那是一段沉重而血腥的过往,建文余党被枭首示众时溅起的血珠,仿佛就在眼前,此刻正沿着“安南设郡”的篆书笔画缓缓渗开。那触目惊心的场景,让金华羽的内心一阵刺痛。他深知,这看似平静的朝堂之下,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争斗与秘密。
墨汁洇湿的宣纸背面,隐隐浮现出《大越实录》里铜柱断折的图影。金华羽用小指抹去眼角的泪痕,却发现指尖染着天一阁藏纸特有的楮皮暗纹。这让他想起张梦符提过的,永乐二十一年解缙杖死时,天一阁新进的安南贡纸。解缙,那位才华横溢的大才子,最终却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而这纸,似乎也承载着那段黑暗历史的记忆。
梆子敲过三更,整个贡院都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唯有墨香在空气中弥漫。东墙角,有考生用针挑破指尖,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