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名一出,往往会引起暗地几分窃语。他出身于前大禹朝京城望族“柯氏”,父亲曾为左都御史,母亲为太子乳母之亲族。然自“纪元肃清”后,柯家三十三口人遭抄家、审问,十七口当场伏诛,余者或流放、或“再教育”。
柯书闲年幼侥幸被册封为“无阶儿童”,送入纪元新制育婴院,十岁始进基层学堂,十四岁特荐丹水书院。其身份尴尬,虽非罪族,但亦不得列为“清谱子弟”,日常需自觉表态与旧制断绝关系,每月撰写“思想检讨”,并佩戴“灰等铭章”。
今日之服,乃其入学三周年,母家旧仆所私赠,乃藏品所改。他穿上之后,虽觉惴惴,然内心却生出一丝久违的温暖。他低头摩挲衣摆,掌心微汗,神色复杂。
窗外雨势稍缓,朦胧山林渐露轮廓。嫩叶滴水,鸟鸣间歇,一缕风挟着雨气扑面而来,冷冷清清,却又透着一种说不清的畅快。
他轻轻闭眼,仰起脸,鼻尖萦绕着‘雨’的气味,那是天地混沌未分时的原始气息,是他幼年时在青玉城外放纸鸢、骑竹马时闻过的味道——如今,久违了。
可下一瞬,身后突如其来一声冷冷的话语打断了这缱绻。
“柯书闲。”
他蓦地回身,只见一位瘦高男子正立于他身后,神色淡漠,手持一卷,腰间悬挂红边木牌。
“纪纲司吩咐,本月你尚未提交《制度对照反思书》,请即刻补交。”
说话者名唤宋行远,为乙级监察学员,因曾揭发过两位“思想不纯”讲经师而被提拔,如今专责全书院思想文卷之整查。言语之中,字字如针。
柯书闲拱手微颔,不作言辞,默默点头。
宋行远眸中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他最厌这等“高门遗种”——即便被扫地出门,身上那份姿态却仍未除净。他转身离去,脚步轻快如风,一行水迹踩在石板上蜿蜒伸去,如一条无形的蛇。
而柯书闲仍望着窗外,心头却泛起层层涟漪。
柯书闲颔首,指腹轻轻摩挲着眉梢,眼角余光里掠过那窗外雨帘未歇的模糊光影,喟然一叹:“今日原想大醉一场,不想这场大雨从二月初到现在,下了一月有余,真是扫兴。”
一旁的挚友闻言,放下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