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阴山脚下,滴水成冰。
卢牛草虽然长年干活,体魄不俗,
可方才那个热头一下去,不禁感觉有些冷。
他跺脚哈气,缩了缩身子,四周是忙碌的戎衣兵卒,男的女的都有,
营门口时不时一阵鸡飞狗跳,不停有哀嚎的伤兵,被各部队急急忙忙的送来。
只是看着这些人,卢牛草有点担心,
人家都是甲胄分明,一看就是郡兵老爷,他们这些贱民佃户,赵王会不会给治?
他双手合十祈祷,要是赵王老爷救他弟弟,今后他卢牛草的命,就是赵王的了。
忽然,雪原上,飘来一阵香味。
漫无目的踱步的卢牛草,咽了咽口水,
他看见前方有个热气腾腾的棚子,那里在发蒸饼跟羊汤。
白花花的蒸饼?还特么羊汤?!
这么好的吃食,肯定是给郡兵老爷的,
人家收留就已经够意思了,哪还有脸蹭东西吃。
可犹豫片刻后,饥饿还是战胜了理智,
卢牛草尽可能装的凶狠点,跟着稀稀碎碎的兵卒,排起了队来。
要说还得是农家汉子机灵,卢牛草一来,就跟前面脑袋开瓢的兵卒打成了一片。
脑袋绑个大包的兵卒,还以为遇到了知己,一股脑的说些有的没的。
“哎呀,卢兄弟是不知道,你们还算好。要是赶上撞城,你们兄弟连收尸都省了,直接火化。”
“撞城这么凶险?”
“可不咋的,”脑袋歪斜的兵卒还没开口,卢牛草身后,一个长脸、吊着手臂的兵就皱眉搭腔了,
“那是顶城撞,几千人拉桩,几百人推车,突厥人火油从上面灌下来……哎,尸骨无存啊。”
玉璧城的凶险,卢牛草是经历过的,这场面想想都寒毛竖起。
听着这些战场八卦,卢牛草想到了一个问题,“哥,赵军撞下来没有?”
“撞个屁。咱们前面撞,突厥人就在城后面堆沙袋。”
“夜晚咱们一走,突厥人就在前面堆土浇水,第二天一早就是冰城。”
这一刻,北风虽寒,但好像比不过战场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