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神,降临了。
那一刻,四名大树守卫的坐骑陷入恐慌,嘶鸣着欲要后退;而他们本人,则像是被某种超出理解范围的存在碾碎了精神中枢。
他们甚至没有来得及向旧神举起手中的武器。
而旧神,只是继续前行,没有出手,没有停顿,甚至没有多看这四个大树守卫一眼。
但在那庞然的旧神自林道上经过之后,这四骑大树守卫以及他们的坐骑,连带脚下的道路、山石与植被,皆被一整段压扁了。
——就像人走在路上,顺脚踩死了地上的几只蚂蚁。
对一般的四阶契约者而言,这是一支相当致命的精锐重骑兵编队。但在慕北面前,这四个大树守卫真的与路边虫豸几乎无异。
唯一跟真正的的虫豸有所区别的地方,仅在于多了四枚宝箱,四丢丢世界之源,四小把负熵点数。
在踩死那四个大树守卫后,慕北又行进了几秒。
此时,破晓时分的薄雾已无法阻挡慕北的视线,王城的轮廓已清晰可见。
罗德尔伏卧在黄金树庞大的根须之下,晨雾尚未完全散去,灰金色的薄光在塔楼与断壁之间流动,使整座城市看上去既像即将苏醒,又仿佛永眠不醒。
黄金树的根须,从天穹之上垂落,缠绕着宫殿与神殿的穹顶,像是某种高等神经结构,从天界延伸至人间。它们缓缓蠕动,偶尔微不可察德颤抖,仿佛正从世界中汲取着什么,又仿佛在呼唤某种至高无上的存在。
罗德尔的城门大开,街道上一片死寂,唯有腐水从破碎的水渠中滴落,低沉、黏缓,一滴一滴地砸在石板与骨灰上,仿佛在用极慢的节奏宣告时间的死亡。
白金阶梯上残留着圣油燃尽后的痕迹,灰白色的油渍顺着石阶蜿蜒而下,像是某种失败仪式中遗落的血迹。
那些曾经代表荣耀的黄金树战旗,如今断裂在塔楼之间,随风飘动的布面早已褪色,被雨水与灰烬腐蚀得支离破碎,仅能依稀辨认出那熟悉的神徽轮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圣油的焦味、骨灰的苦味、腐肉的腥气混杂在一起,如同某种出了严重错误的程序仍在悄然进行,不愿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