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之上,学子们踮脚张望,白发老者颤巍巍凑近辨认字迹,人群中 “荒谬”“无耻” 的斥骂声渐起。
颜夫子见杨炯将卷轴传向众人,眼底闪过阴鸷,忽地振袖大喝:“好!既然有人质疑我颜氏笔法,且将府中史料底稿尽数抬出!今日便与诸君辩个是非曲直,看何谓史家正道!”
杨炯心下冷笑,他虽饱读史学典籍,自忖辩才无碍,却深知舆论之道不在论理。
泼墨染黑易,洗白如雪难,若与颜夫子在此唇枪舌剑,反会让民众生出 “各执一词” 的犹疑。
须知舆情如洪水,当顺势而导,堵其言、激其愤,方能裹挟众人之见。
念及此,杨炯眸光扫过人群,恰见太学大祭酒孔尚缓步而出。
那老者白发苍然,抚须长叹:“颜公啊颜公!我等寒门素仰你清正之名,不想竟行此等有辱斯文之事!往日奉为楷模,今日看来,不过是画皮一张!”
话音未落,周遭学子已群情激愤,“欺世盗名”“斯文败类” 的斥骂声此起彼伏,恰似惊蛰雷动。
颜夫子见孔尚步而出,瞳孔骤缩,咬着牙冷笑道:“孔祭酒好大的口气!除掉我,你便能为寒门筑起登天之阶?”
“颜振纲!” 孔尚白发飞扬,猛地甩袖指向颜夫子,“你颜家把持史书编纂百年,可谓满门朱紫!你儿子高居中枢舍人,你孙子坐镇均州布政,侄子更是执掌工部要职!这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踩着寒门往上爬?你也配称寒门领袖?”
他步步紧逼,字字如刀,“扩大取士之策乃梁王所定,为寒门争取名额是公主之功,你这学阀又做过何事?不过是压在寒门学子头顶的一座大山罢了!”
颜夫子忽而仰头大笑,笑声凄厉:“鼠目寸光!孔尚,那人许了你多大好处,才让你这般卖命?你就不怕重蹈我的覆辙?”
孔尚唇角勾起一抹讥讽,垂眸睨着眼前这个将倾的权臣。心中冷笑不已:若非长公主与梁王默许他入中枢,又怎会在此处与颜夫子当街对峙?这颜振纲,争权夺利也就罢了,偏要用阴私手段刺杀杨炯,当真做了右相便忘了天高地厚,敢捋梁王虎须,如今落得这般田地,也是咎由自取。
思忖至此,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