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稔稔冷笑出声,眼中满是讥讽:“侯爷倒是好心!莫不是想让我死前再领略领略长安繁华?”
杨炯恍若未闻她的讥讽,接过新制的晚香玉糖画,抬手指向远处:“瞧那磨镜的老汉,每日申时摆摊,酉时收摊,五载寒暑未曾间断。”
铜镜映着暮色,将屠稔稔凌乱的鬓发晕染成朦胧的影,“长安城里三万六千户人家,大多不知朝堂风波,只求明日还能支起自家营生。”
“你绕这些弯子作甚?” 屠稔稔满心不耐,瞧着他故弄玄虚的模样只觉厌烦。
杨炯并不作答,径自带她穿行于街巷之间。
转过街角时,忽闻绸缎庄前喧哗震天,只见掌柜揪住个布衣妇人,怒喝道:“偷了云锦还想溜?走!去京兆府!”
那妇人怀中襁褓里的婴儿哭得撕心裂肺,声音刺破暮色。
屠稔稔本能地要上前相助,却被杨炯扣住命门穴位,顿时浑身酥软,跌在他臂弯里。
“这是城西的赵寡妇,” 杨炯指尖微微用力,“她丈夫殁于二公叛乱。”
正说着,巡街衙役已匆匆赶来。
那妇人突然抽出剪刀抵住咽喉,凄厉哭喊:“我儿高热三日不退,救命钱啊!”
杨炯眉头微蹙,阔步上前夺过剪刀掷于地,沉声道:“动不动便以死相逼,成何体统!”
赵寡妇认出是杨炯,哭得愈发悲切:“侯爷救命呀!夫君的抚恤金已停发两月有余,不是说羽林卫护国有功吗?我家那口子,分明是为朝廷尽忠的呀!怎的说停就停呀!”
杨炯心下暗叹,这其中关节岂是三言两语能道清的?羽林卫又怎比得麟嘉卫?能拖到今日仍有抚恤,全赖老爷子从中周旋。
二公之乱本是内乱,单给羽林卫发钱,却对其他军卫不闻不问,早惹得众人怨声载道。朝堂上颜夫子等老臣岂会坐视?停发抚恤金,实则是各方势力博弈的结果,又岂是简单的赏罚之事?
当下敛了神色,温言道:“先顾着孩子要紧!速去仁善堂瞧病,药费记在王府账上。待孩子痊愈,便去东市王府绸缎庄谋个织工的营生。至于抚恤金,颜夫子早已下了停发令,往后莫要再提了。”
那妇人听了,一时怔在当场,待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