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芮腰间银铃轻晃,伸手按住虞娰发颤的肩头,笑意却不达眼底:“令狐小姐好学问。我们虽是商贾出身,却也懂得礼数。听闻令尊编纂《礼乐志》三载,怎的没教会小姐‘有朋自远方来’的道理?”
“贵客当迎,恶客当逐,不速之客……” 庾信眉突然开口,茶盏在唇边顿住,目光如刀扫过虞姒头上点翠步摇,“与屠案上的猪猡无异。”
她故意将 “屠户” 二字咬得极重,袖中藏着的短刃在袖口若隐若现,“小女子粗鄙,倒叫两位见笑了。”
“放肆!” 虞姒拍案而起,腕间翡翠镯子撞在紫檀木桌上,发出刺耳声响。
虞芮却不慌不忙,转而朝杨炯盈盈一笑:“早闻侯爷家兰蔻坊的香水金贵得很,听说二十斤雪山银毫才换得一瓶?”
杨炯听闻 “雪山银毫” 四字,心下陡然一紧。这分明是暗戳戳点破他与吐蕃茶马交易的隐秘,不想这虞芮看似娇柔,倒藏着这般锋利的爪牙。
令狐嬗瞧出端倪,玉手在桌下轻轻按住杨炯衣袖,抢先冷笑道:“虞姑娘既知雪山银毫价比金贵,怎不懂‘过犹不及’的道理?就像这冰雪城的雅座,不是插几支金步摇就能占住的。”
虞姒抚着鬓间步摇,眼波流转间尽是轻蔑:“总比穿褪色青衫、戴素银簪子的体面!令狐小姐若缺衣裳,姐姐倒有几匹蜀锦,正好裁件新裙。”
“《女论》有云‘衣贵洁不贵华’。” 庾信眉突然袖中寒光一闪,一柄剔骨刀 “啪” 地钉入桌面,刀刃震颤间发出嗡嗡轻响,“就像这猪肉,肥腻过头的,都得剜干净。”
杨然咬着玫瑰酥,嘴角还沾着碎屑,却笑得分外狡黠:“两位姐姐这香粉味,浓得能腌腊肉了!不知情的,还以为百花楼的头牌来赶场子呢!”
虞芮指尖轻划雪白脖颈,丹蔻如血:“侯爷家兰蔻坊不就做脂粉生意?奴家原想买瓶‘虞美人’应景,偏生说这香名犯忌讳……” 她眼波流转,似嗔似怨,“不知是忌讳奴家的姓氏,还是忌讳红颜薄命?”
令狐嬗冷笑一声,怎听不出这话语中的暧昧,当即冷笑接话:“姑娘怕不是把《女则》当《夜奔记》读了?莫不是将勾栏里的唱词,认成了闺阁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