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霍然起身,行至巨幅舆图前。
手指重重戳在北元疆域。
“北元各大部落,如今,打得越发厉害了……”
“他们越疯,离死越近!”
“至于边关些许乱象,疥癣之疾!何足挂齿!”
“能让北元伤筋动骨,这点代价,算什么?”
朱标默然。
他深知父皇决心,亦明此计之狠。
只是他始终想象不出,收网的情形,会是什么样子。
咱们这边,如何才能安然撤离……
“驸马那小子,”朱元璋语气带着赞许,“脑子确实活络!”
“这手,玩得妙!”
他猛一挥手。
“传旨!边关各卫所,给咱把眼睛瞪大了!谁敢在咱的眼皮子底下玩忽职守,内外勾结,扰乱大局,咱就让他去给那些病死的牛羊殉葬!”
他又转向朱标。
“榷场的买卖,照旧!但那些试图浑水摸鱼的,给咱往死里办!”
朱标默默点头:“儿臣遵旨。”
父皇这是要用雷霆手段强压下一切杂音,确保“龙鳞金”计划推行到底。
……
朱标自武英殿而出,御座上那句“让他去给那些病死的牛羊殉葬”依然在耳畔回荡。
有一丝寒意爬上来。
并非来自夜色的微凉。
父皇的意志,如同殿外那尊巨大的铜鼎,沉重,且不容丝毫动摇。
“疥癣之疾…”
父皇眼中,北元的骚扰,边境的乱象,不过是疥癣。
可这疥癣,若处置不当,亦能深入骨髓,侵蚀大明的根基。
朱标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那些浴血拼杀的经历,那些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铸就了父皇这份不容置喙的决断。
自己,终究是历练太浅。
心性,尚没有那般坚定。
但这。
并非退缩的借口。
朱标仰面,望向天际,眸子倏然张大些许——
陆知白先前便与他解释过了,没有完美的政策,只有完美的执行。
将不可能变为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