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盘算着地窖里那点微薄的存粮,暗自思忖着,这些粮食到底够不够支撑到明年夏天。
“还好夏麦收上来嘞,又可以活几个月……”
可紧接着,他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光吃馍馍,日子怎么熬啊……馍馍,噎死人咯……”
……
渭南知县为了求雨,亲自领着一众乡绅们搭起高台。
不惜重金,从远处请来有名的秦腔班子,卖力地吼着那出《斩旱魃》。
西安府尹则依照《大明会典》的规制,在郊坛庄重地举行雩祭礼。
就在府尹刚念到“昊天上帝垂怜”之时,祭坛的西南角突然毫无征兆地窜起青烟。
原来是那些被暴晒许久、油性极大的松树枝,在高温下自燃了。
百姓们却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欢呼雀跃起来,纷纷掏出陶罐,争抢着去接那点灰烬,嘴里高喊着:
“龙王爷收香火哩!”
……
黄土高原,一条干涸的河床上。
工部征发的民夫们,衣衫褴褛,如同蝼蚁般在这酷热难耐的环境中,艰难地修筑着堤坝。
一个身形精瘦的汉子,双腿打着颤,拼着力气举起夯杵,又重重砸下,好把干土夯得紧实些。
他的嘴唇干裂起皮,喉咙像是被火灼烧,嘶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终于,在又一次拼尽全力举起夯杵后,他再也忍受不住这繁重的劳作与恶劣到极点的环境。
他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声嘶力竭地怒吼道:
“坝修好了拦啥?拦西北风吗!这不是瞎折腾嘛!”
这一嗓子,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引信。
另一个同样疲惫不堪的汉子,满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手中的工具“哐当”一声掉落,跟着叫嚷起来:
“河都干得见底了,一滴水都没有,还修个啥鸟坝!咱这是白白遭罪!”
人群中,一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河工,也是怒了:
“这时候修坝?河里水还没老汉的尿多!这活儿干得没道理!”
监工的差役们,原本在一旁悠然自得地扇着扇子,喝着茶水。
听到民夫们的叫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