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挑眉头说:“这辩论会有诸多好处。但千好万好,总归都要付出代价。很不幸,国子监就是这个代价。”
“……”方孝孺摇了摇头,皱眉,也不再多劝,拱手道:“在下先回寝舍了,院长早些歇息吧。”
课后,暮色渐沉。
李二牛耷拉着脑袋站在教室后庭的梧桐树下,粗壮的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树影间漏下的灯光,将他涨红的脸庞,分割成明暗交错的斑块。
“二牛啊……”陆知白的声音从廊下传来。
他背负双手,轻叹一声:“《论语》有云:‘质胜文则野’。你可知是何意?”
李二牛垂着头,露出些后悔的神情:“学、学生今天莽撞了……”
“《礼记》有言:‘君子隐恶而扬善’。”陆知白仰头望着廊下的灯笼,“你今日当众揪人衣领,与市井斗殴何异?”
李二牛涨红了脸:“先生,俺、俺就是气不过……”
“气不过?”陆知白微微一笑,“你这性子,还是去做武夫吧。”
李二牛顿时挠了挠头,嘴硬道:“我不想……”
又连连表态:“院长,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么莽撞了,唉,我一定好好读书……”
陆知白笑问道:“去年你文章被同窗嘲笑时,王教习是怎么做的?”
李二牛浑身一颤。
他偏想学文,文章作得不堪入目。
他记得清清楚楚——王教习是私下找他,在斋舍辅导到三更天。
陆知白接着问:“你当众揭发,手段激烈,可曾想过,人家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这叫社会性死亡。
若他一时羞愤投了井,留下一个重病的老母,又该如何是好……”
李二牛沉默不能应对。
他听出了话音里的一丝失望。
陆知白看着这十来岁的少年,叹道:
“《道德经》言‘损有余而补不足’。惩戒亦当如医者用药,岂能一味用猛?你这莽气,也该损损,补上仁义。”
顿了一顿,又温声说:“我晓得你对我极为崇敬。但你这性子,鲁莽太过。
光读书是不行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