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门差点被噎死,勉强嚼了几下,然后爬起来,痴痴地看着那几个刚搭建好的帐篷。帐帘后面是什么?是女子映照着篝火的美丽脸庞吗?
三个奴隶苦苦相劝:“别看了哈鲁败。”
“哈鲁败,她与你是天上月和地上泥。”
“哈鲁败,想女人了就去羊圈帮那些女奴干活。她们高兴了晚上会跟你睡。”
“哈鲁败……”
图门低下头,指着自己,眸光坚定,薄唇开合:我叫图门,不叫哈鲁败。图门,图门,图门,看清楚了吗?
三个奴隶仔细辨认他的口型,无奈道:“哈鲁败,这些话跟我们说说就行了,别让部落里的人看见。”
“他们会打死你的!”
“你就是倒塌的山峰,你就是一事无成的废物,你注定当一辈子奴隶。你改不了命。”
“没有人会叫你图门,因为你不配。”
图门放下指着自己鼻尖的手,痴痴地望向那个帐篷,心里涌上强烈的悲哀。一块石头缓缓坠入冰窟,却没有口舌能呼救,也没有四肢能挣扎。他落入哪里就只能静静地困死在哪里。
方众妙坐在炉火边,正浅浅啜饮着一杯温热的马奶酒。心弦似乎被无形的手轻轻拨弄,她忽然看向帐帘,在心里呼唤:【图门?】
图门浑身一颤,死寂一片的眼瞳浮上微微闪烁的光芒,然后是泉涌的泪水。
【您,您在唤我?】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嗯,我在唤你。】
【我,我叫图门。】
【我知道你叫图门。】
【您唤我何事?】
方众妙饮尽杯中的马奶酒,轻轻笑语:【无事,只是唤你一声罢了。】
戏耍一般的话语,却令痴痴站立的图门抑制不住地笑起来。如果能够发出声音,他要让整个草原都听见自己奔腾的喜悦。
我叫图门!我叫图门!谁说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