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无漾抄近路跃上槐树横枝,扬手掷出蓑衣罩住马首。
受惊的马匹人立而起,车厢轰然撞上石磨。
"好个教书先生!"赵德茂从翻倒的车厢里爬出,金冠歪斜面目狰狞,"给我往死里打!"
七八个黑衣壮汉应声围上,钢刀在雨中泛着冷光。
傅无漾反手抽出粮仓旁的钉耙,木柄横扫带起裂空之声。
冲在最前的恶仆膝窝突遭重击,跪地时撞飞三颗门牙。
苏阑音趁机扑到马车边,银针连刺小桃足底三处大穴。
血暂时止住时,她发现少女腕间淤紫的指痕——虎口处有箭茧压出的特殊纹路,分明是常年拉弓之人留下的。
"小心!"傅无漾的惊呼与破空声同时袭来。苏阑音旋身闪避,药箱被飞来的钢刀劈成两半,金针裹着当归片洒落泥水。
傅无漾眼底血色骤浓,钉耙脱手贯穿偷袭者右肩。他踏着满地狼藉逼近赵德茂,雨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大昭律》第七卷十三条,强抢民女者杖九十,徒三年。”
"你敢动我?"赵德茂突然怪笑,从怀中掏出半块鎏金令牌,"可知本公子三日后就要进京迎娶永平郡主?"令牌上蟠龙纹在雨中清晰可辨——正是三年前傅无漾在太后寿宴上见过的式样。
钉耙木柄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傅无漾余光瞥见妻子正在救治昏迷的里正,老丈人胸前脚印与军靴纹路分毫不差。
他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线平静无波:"滚。"
当最后一片衣角消失在雨幕中,傅无漾忽然踉跄扶住石磨。
苏阑音奔过来把脉,指尖触到紊乱的内息:"你用了游龙劲?太医令说过这功法再动三次……”
"无妨。"他拭去唇边血线,却抹不净袖口暗红,"先看顾乡亲们。"
是夜,苏阑音在灯下捣着续断草。
傅无漾推门进来时带着潮湿的松香,发间还沾着后山坟茔的纸灰——他定是去祭拜那位"暴病而亡"的樵夫了。
"小桃的腿伤需要云崖白及。"她突然开口,"明日我进山去采。"
"不行!"药杵砸进石臼的闷响里,傅无漾意识到自己失态,"我的意思是…雨后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