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才浇了武林盟的血，又淋了听雪派弟子的血。青石板上新浇的热血与旧血交融蒸腾，血水蜿蜒如赤蛇游走，在残雪里蚀出千沟万壑。成了字面意义上的血流成河，堪称是人间炼狱。
宁凡安眼睁睁看着自己同门被凄惨杀害，约十几步远的地方，平日照顾他颇多的师姐被一刀钉在墙上，内脏混着血淅淅沥沥。他目眦欲裂，当即就要拔出剑冲出去。
但他余光瞥到顾舒崖坐在墙边，仍一动不动，仿佛什么都影响不了他，心中一盆凉水突然浇下，冷静许多。
内门的师兄师姐都赢不过那群人，宁凡安上去岂不是更是送死？
何况还有顾舒崖。如果他冲出去，顾舒崖也难逃一死。
宁凡安咬了咬牙，一把扯起顾舒崖的手，低声说：“十三！师弟！我们得赶紧逃！”
顾舒崖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坐在地上，平静道：“你走吧，别管我了。”
他像是在和宁凡安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说不定我还是死了更好……为什么还要那么执着呢……”
“你在说什么呢？！”宁凡安听出他竟有寻死之意，大惊失色，急忙摇动他的肩膀，“清醒一下！你……你怎么能想死？顾舒崖！师弟！”
尚没有人到弟子房这边来，可厮杀声渐渐逼近了，宁凡安心中一片绝望，强行将顾舒崖扯起。
此时，屋外突然传来碎裂声，夹杂着仿佛是筋骨断裂的闷响。
利刃破风声穿过墙壁，宁凡安本能地扑倒顾舒崖。
同一时刻，整面砖墙轰然崩塌，尘烟中，沈韬拄着断剑半跪在地，左肩豁开的伤口隐约可见白骨。
宁凡安怔怔望着他，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场噩梦，怎么也醒不过来。
素来从容、强大的大师兄此刻满脸血污，右臂软绵绵垂在身侧。
宁凡安将顾舒崖护在身下，惊骇道：“大师兄！是谁伤了你——”
谁伤得了你？
沈韬咳出血沫，一身白衣都被染得通红。他道：“两位，且慢。将人杀尽了，又有什么好处？听雪派百来号人，眨眼间全都死光，连堂主也不得不犹豫一下吧？”
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