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悉的声音瞬间钻进黎棠耳朵，她微微一怔，条件反射般迅速低下头，脚步悄无声息地往后撤，整个人躲进了一旁枝叶繁茂的绿植后面。
奇怪，这不是郭嘉善的声音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里可是盛氏集团的地盘，之前和盛淮翊聊起时，就确定过以郭嘉善的背景，根本没可能正常进入盛氏集团。更何况这一层全是高管办公室，郭嘉善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黎棠熟练地伸手到小包里摸索录音笔。
郭嘉善似乎正在打电话，声音压得极低，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模糊的只言片语。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个女声，说话节奏不紧不慢，音调悠扬得仿佛在唱歌。
“你一开始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当时说……”她原本拔高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又迅速低落下去，极力压抑着即将涌出的哽咽，“对不起，是我太天真了，你接着说吧。”
“嗯……我想……可这样做不道德啊！这样不好！他们根本就没有邀请我去采访，这摆明了是去捣乱嘛！”
电话那头大概在不停地劝说，郭嘉善沉默了好一会儿，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听到她微微颤抖的呼吸声：“可是……好吧，我再考虑考虑。”
这段对话虽说不长，但郭嘉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艰难挤出来的：“这样真的能帮到我吗……真的吗？只需要牺牲掉我和她……那行吧，我明白了，我会照做的。”
洗手间里水流声戛然而止，郭嘉善深深地接连吸了几口气，紧接着整个洗手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安静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不知过了多久，郭嘉善胸腔剧烈起伏，再次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积蓄力量。她缓缓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惨白的顶光灯从天花板毫无遮拦地自上而下打下来，将她巴掌大的小脸衬得愈发凹陷，颧骨突兀，脸上的轮廓透出几分苦楚。她的嘴唇干裂毫无血色，就连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此刻看起来都像易折的枯竹般憔悴。
她就那样定定地注视着镜中的自己，目光空洞又迷茫，仿佛在与另一个自己对峙着。许久后才缓缓收回目光，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用尽全身力气地抬脚缓缓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