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久时双目赤红,抬头看向戏台。
台上纸人被悬丝控制,跪在坟茔边,双手悬空,做挖掘状。
而它身上已经隐隐的开始流血,哗啦啦的从关节处往外冒,将纸面上画着的全都冲的涣散,顺着台面流淌。
那日茶楼中也是这样,台上演着梁祝,祝英台义无反顾跳进梁山伯的坟。
而他在台下,却看见自己躺在一方狭小漆黑的地界。
那地界很像棺材,他躺在里面浑身也如尸体般僵硬。
然后是什么?
然后是突然有人将他头顶巨木掀开,带着一身极重的血腥气钻进来,靠在他旁边。
那人受了很严重的伤,那人长得和阮澜烛一模一样。
不,那人就是阮澜烛。
将军是他,
说地府太冷不适合凌久时的是他,
把自己用镇魂钉捅的千疮百孔的也是他,
跑到自己棺材里让凌久时少喝点孟婆汤的,也是他。
还有,家中二楼,那神出鬼没的唐突客,
风雨夜归接他的,吃醋从不掩饰的,假扮柔弱让自己心软的,时不时爱演戏的。
在每一次需要的时候突然出现的……
都是阮澜烛。
怪不得,怪不得送到他家的,会是冥婚的聘礼。
阮澜烛,根本就不是活人。
从永乐十七年六月,到如今民国十九年四月。
“五百一十一年”
凌久时一字一句的说出口。
他头一次觉得说话都这么难受,像一把碎玻璃从喉咙里呕出来,声声泣血。
五百一十一年,他等了自己这么久,就在地底下,一抹孤魂野鬼的等。
十根镇魂钉,活生生捅到血肉里。
阮澜烛,你不疼吗?
当然是疼的,凌久时光是想想,就疼的快要窒息。
他只能颤巍巍的抓起书本,像抓着最后一根稻草,然后起身从这个一开始就觉得可怕的屋子里落荒而逃。
身后阴森森黑漆漆的牌位注视着他的仓皇,注视着他的慌乱和痛苦,一言不发。
戏台上的血已经流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