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本就有监察百官之责,他的秉性和行事做派得许多人称赞,却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年轻时活跃于桩桩案件之中,年纪大了,逐渐担些清闲的活儿。
就如这次负责修建和修复案卷的任务,也是因先前办过,且办得很好,所以卷宗馆失火重建事宜自然落到了他头上。
一夜过去,火早已被扑灭。
起火的屋子一半凋零,只余稀稀拉拉的窗架门框吊在原处,摇摇欲坠。
一半仍旧矗立原地,有些许倾斜。
石砌的墙壁耐火性好一些,只被熏黑了一大片,未坍塌殆尽,是以护住了部分卷宗,未被火苗吞噬。
总而言之,屋宇重建不难。
难的是重整卷宗。
“大人,残存的案卷都在这儿了。”下人将最后一摞抱进来,堆放在书架上,拱手行礼后,退出了房间。
张中正走到书架旁,拿起分类好的几卷,擦了擦上面的黑灰,走到桌案后方,落座细看。
布满皱纹的手在纸上轻轻划动,食指微点。
片刻,又换了一卷。
此番动作重复三四次后,他终于放下案卷,叹了口气。
被烧掉的半间屋子里藏着不少卷宗,他一一看过,大部分都没什么要紧的,誊抄起来也不费事,唯有这一堆,他实在头疼。
镇国公结党营私、通敌叛国之事举国皆知,当时声势之大,就连他听着都觉得心惊。
上至八十老人,下至七岁孩童,大抵都能说出他的一两条罪行。
可就是这样的事情,偏偏卷宗馆里的记载十分粗略。
看起来有好几卷,但其中大都是尽情绪而不尽事,真不知当时负责归档的官员是怎么办事的!
还有一些甚至是空卷。
张中正对着面前的这堆东西,完全无从下手。
更重要的是,除夕夜的走火,太过离奇了。
卷宗馆自建立以来,还是头一次发生,而且烧掉的偏偏又是镇国公府的案卷。
若非下人抢救及时,只怕这些记载粗略又几多空卷的证据会被烧尽,届时人们只会记得镇国公府的恶行,而不会知道个中细节。